第九章 巴西安汉陈家人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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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卯时,天方蒙亮。
汉国益州巴西郡安汉县。陈宅。
一个老者正在床上睡觉,忽然间,眼前竟是三十年前的景象。
三十年前,季汉建兴六年(公元228年),汉丞相诸葛亮率军北伐,以赵云、邓芝为疑军,据箕谷,扬言攻取郿县。魏国大将军曹真驻扎该城,抵抗疑军。诸葛亮亲率主力进攻祁山,天水、南安和安定三郡皆叛魏响应,关中震动,魏明帝亲到长安督战,派张合抗击诸葛亮。
张合率步骑五万,向西奔来。当时陇右五郡(陇西、南安、天水、广魏和安定)仅有广魏郡和陇西郡拒不投降,坚决抵抗。雍州刺史郭淮退往上邽固守待援。
由于诸葛亮忙于拿下五郡,决定分兵而行。听闻张合前来,便命一将为先锋,阻挡在前。当时有宿将魏延、吴懿。然而诸葛亮力排众议,提拔马谡为先锋,镇守军事重地街亭。
马谡领命后率先锋军抵达街亭。然而马谡违背诸葛亮军事部署,没有将军队驻扎街亭城内与要道。而是自作聪明,舍弃水源,率军登上南部一座孤山。部将王平见况多次规劝,马谡皆不采纳。王平无奈只得领一千余人在山下驻扎,马谡率大部,包括将军李盛、张休、黄袭等驻于山上。
张合到达街亭外围,观察马谡军事部署后,没有选择直接攻击马谡,而是先包围此山,断绝马谡水源。马谡军因缺水逐渐陷入困境,张合见时机一到,发动进攻。
只见此时,张合挥舞军刀,朝向山顶方向怒吼道:“魏军的勇士,给我进攻!杀马谡者赏金百两,封关内侯,杀上去!”
“杀!!”魏军如虎啸般从四面围攻此山,顷刻间,马谡军土崩瓦解,部众不是死伤,即是溃逃。马谡更惊慌失措,大呼道:“不要跑,不要乱,给我顶住!给我顶住!”然而乱军之下,他已无法指挥。
李盛、张休、黄袭等将领丢下马谡,各自逃命。马谡见大势已去,准备拔剑自刎,只见旁边有人拉住他胳膊,道:“马将军,不可以,不可以啊!”
马谡往旁一看,拉他之人是自己的参军陈将军,道:“陈参军,大众已乱,街亭不保,我愧对丞相,愧对国家,放开我让我去死吧!”马谡依然想自杀,却被陈参军坚决止住。
陈参军看着周围,发现一处兵马较少,道:“马将军,那边人少,你我一起趁乱冲出去,快!”
于是在陈参军等少数人的死保下,马谡总算从乱军中杀出,又在附近王平的接应下,勉强捡回一条命。
张合于是拿下街亭。
张合进入街亭城,见附近多有蜀军旗帜、鸣鼓之声,担心蜀军有埋伏,便没有再进军。
马谡到达安全地带后,看着远处已插满魏军旗帜的街亭,他跪了下来,流着泪道:“上万军队没有守住街亭,完完全全的溃败。我就算今日不死,也难逃一死啊。”
陈参军将他扶起,道:“马将军,王平将军正在收容溃兵,听说李盛、张休、黄袭也先后归营,无论如何,你我还是先回去复命吧。”
马谡止住眼泪,没有再说什么了。
之后,诸葛亮率军返回汉中,马谡被诸葛亮打入监狱。诸葛亮虽感可惜,但为严肃法度,斩杀马谡,部将李盛、张休亦被斩,又夺黄袭兵权。陈参军因不劝导马谡被处以髡刑(剃光犯人的头发和胡须)。安汉将军李邈为马谡求情,被调回成都。丞相长史向朗,因包庇马谡,被罢官。赵云被贬为镇军将军。诸葛亮自贬三级,以右将军行丞相事。全军只有王平一人因有作进谏而被提拔,被诸葛亮拜为参军,进位讨寇将军,封亭侯。
在斩马谡时,诸葛亮等数万将士都为他流泪,陈参军亦是如此。
“啊~啊~啊!”忽然间,那人惊醒过来。
房外之人赶紧推门而入,道:“父亲,你又做噩梦了。”
陈参军道:“儿啊,三十年了,三十年了啊!”
“父亲,你还是忘不了那个情景。”陈参军之子道。
“那真是挥之不去的噩梦啊!”陈参军道。
“当时你只是一个小小的参军,况且他不听劝导,造成失利,也是没办法的啊。”陈参军之子道。
“话虽如此,可是街亭丢了,我就是历史的罪人,就是过去三十年了,我依然十分难过、痛心。承祚啊,你现在长大了,是时候报效国家了。”陈参军口中的承祚,便是其子陈寿。
陈寿,字承祚,益州巴西郡安汉人。他很好学,其父将他拜同郡人谯周为师。他研习《尚书》《三传》,精通《史记》《汉书》,聪明机敏,写出的文章非常漂亮。
见父亲这样说,陈寿道:“父亲,这些儿都知道的。你现在年纪大了,要注意身体,不可太激动呢。”
陈父却直接起身,走出房间。
此时陈母和陈寿哥哥的儿子陈符(字长信)、陈莅(字叔度)正坐在前堂。
陈寿哥哥很年轻就去世了,哥嫂也离开了家,留下这两个幼子陈符、陈莅由陈家祖父、祖母和叔父陈寿照顾。
陈父走到前堂,陈寿也跟了过来。
见两位侄子正在吃饭,陈寿道:“长信、叔度,你二人用餐后读《论语》十遍。”
陈符、陈莅道:“知道了。”
陈寿见父亲站在前院,于是走了过去。
此时太阳高升,为这寒冷的冬天,带来了少许温暖。
陈寿站在父亲身边,道:“父亲,现在是冬天,你身体一直有病,还是回房里休息吧。”
陈父缓了口气,道:“你父亲的病,不是身体,而是这里。”陈父说后指着胸口,陈寿一看,很是感慨。
陈父看着天空,道:“儿啊,我希望你能像这太阳一样,光芒耀眼。”
陈寿疑惑,道:“儿哪有那本事。再说人的生命只有短短几十年,我怎能如此耀眼。”
陈父道:“你还记得吗,你小时候,我带你和你哥去找占算大师,大师说你二人一短一长,一忧一喜,一暗一明。”
陈寿道:“记得,那是我很小时的事了。”
陈父道:“为父现在才明白,大师说得很对,你哥就是那个一短一忧一暗,你必然会成为一长一喜一明。”
陈寿愁眉,道:“我哪行呢。”
陈父道:“怎么就不行,你要相信大师说的话,你的成就必然会在一千年以后还会被人记得。”
陈寿更是不解,搔了搔头皮,表情极不自然,道:“我现在无官也不从商,只会读几本经典,谁一千年后还会记得我。”
陈父看着他,道:“我问你,你今年多大了。”
陈寿爽快道:“儿二十五了!”
陈父不满道:“你还知道自己二十五了,二十五岁整天待在家里,不知道出去找点事做,陈家只是普通家庭,你哥也不在了,米粮都快断了,这些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陈父越说越激动,便想揍他,陈寿连忙拉住父亲胳膊求饶。
前堂,陈母见前院有情况,赶紧出来劝道:“呀,你怎么打孩子!”
陈父道:“不要管我,我今日非揍他不可,让他知道我曾经也是拿过军刀,上过战场的人。”
陈寿赶紧跪下求饶,道:“父亲,父亲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这就出去做事,不不,还是明日出去吧,我今日还没准备好。”
陈父道:“什么!还明日出去,放开我,你放开我!”陈父想挣脱开来,陈寿却死死拉住他。
陈母继续劝道:“别这样,还是算了吧,明日就明日,老二已经决定好了也不差这一天了。”陈父无奈,终究还是放下了手。
这时陈符、陈莅走了出来,不明白发生了什么,陈父赶紧让陈母把孙儿带回后堂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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