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夫子细解琴音 (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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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袋是一个淡紫色的,很讲究的绢缎面料做成。由于年代久远,退了色,有的地方还有小小的裂纹。内有防虫的香料。岑先生看到,痴痴的道:“五百年重相见,你还记得你的主人吗?”贺锦看那布袋,也很像哪里见过。岑先生伸手打开带子,掏出古琴。黑漆木琴呈现在那里。漆面锃亮,闪着好贵的冷光。岑先生拿过琴,来回抚摸,竟然潸然泪下。子佩吓一跳,急忙问道:“岑先生,您怎么了?”只见他一边抚摸,一边弹奏,那古色古香的音律,贺锦子佩两个人都发起呆来。好久,岑先生停住手叹气道:“我曾经,在这把琴的主人家里,做西宾。有幸结识了深宅大院,一对恩爱的夫妻。他们一个俊雅有才,一个美丽有貌。一个知音,一个知己。但是,后来出了一次变故,夫人的眼睛瞎了,身体受损。自此不胜病体,才三十刚刚过,就撒手人寰。留下了年幼的孩子,为了孩子,丈夫才没跟夫人一起走。两人定下来生,来生静亭梅园相见。”子佩听的心头发颤,呆呆的看着那把琴。贺锦听的痴痴傻傻。总感觉,这个故事在说自己的前世今生。
贺锦上炕,拿过那把琴,仔仔细细,来回的看着,抚摸着。忽然,她看到了琴的一角,刻着两个字。急忙拿到窗台那里细看。不觉潸然泪下。那两个字竟然是篆刻的“锦佩”两个字。难道,真的就有来生?她抬头看子佩,子佩已经有点痴傻的看着她。但是,两个人同时看向岑先生。岑先生的神情,悲伤,喜悦,一时难以看透。子佩哑声道:“岑先生,你是什么人?竟然能知道我的老祖奶奶的事?”岑先生叹气,道:“我,就是那时候,郑府一个教书先生。几百年来,只为那个来生,在芒芒人海中寻找她们。直到遇到你,我才知道,我没白白的等。郑大人,别来无恙否?”子佩有点痴傻的叫道:“岑夫子?”只那么一闪,又没有了任何的感觉。
忽然贺锦道:“静亭在哪里?先生,怎么才能让他们相聚,你告诉我们。”夫子叹口气,道:“我也一直在苦苦寻找,可惜还是没能找到。”这时,郑嫂进来,道:“先生今天吃了饭走吧。我做了炸酱面。”岑先生悄悄抹了抹眼角,笑道:“不了,还有好多事呢,改天再来尝尝大嫂的手艺。”说着,对着贺锦意味深长的道:“我想,贺锦同学应该很快就学会弹琴的。”贺锦忽然抬头,问道:“岑先生!那天我们遇到的你的朋友,那个叫朱玉的,为什么那样眼熟?那个家里,为什么也那么熟悉?”
岑先生呆呆看着她,叹气道:“现在告诉你,你也不理解,也不会信。所以,到时候,水到渠成,你也就会明白了。上次你说要看的书,过几天我有时间给你誊抄下来,里面有许多美丽的故事。你会喜欢的。”贺锦只管发呆。更加觉得,这个先生,深不可测。
子佩送走岑先生,回来。看到贺锦一个人正摸索着琴发呆。见他进来,悄悄擦了眼角的泪,道:“子佩,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放我走好吗?”子佩点头。轻轻抱住她,道:“我怎么会放你走呢?”贺锦颤声道:“我总害怕,她的出现,贺锦就要和子佩分开了。”子佩抱住她的头,叹气道:“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我不会放开你的。如今,你就是我半条命,没了你,有哪里会有我?”
以后那段时间,子佩开始忙碌,每天都会很早去北大。中午不回家来吃饭。下午回来,贺锦必定会在他家等他。两个人一起吃晚饭后,郑子佩会送她回家。他发现,贺锦的话越来越少,经常说着说着话就发呆。他略微细诘,她就会落泪。弄得子佩又是哄,又是劝。看她开心了才罢。
那日回来告诉她,他被录取了,但是开学要等到八月一号。贺锦有点失望。子佩看她的失落样子,笑道:“别不高兴,在家多待几天不是更好吗?”贺锦噘嘴道:“不能跟你一起去,我很不开心。”子佩拉她入怀,笑道:“锦,你可以跟我去学校里,那里现在除了员工还没人呢,好吧?”贺锦点头。
正巧,图书馆要找整理书籍的人,子佩就为她报了名。回来问她愿不愿意,她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进入四月,河边杨柳婆娑。绿意盎然。那天早上,子佩开心的去贺家接贺锦。贺锦已经吃了早饭,预备了两个饭盒,正在等着他。子佩道:“我也准备了两个饭盒,你可以不用带了。”贺大妈笑道:“都带着吧,爱吃什么就吃什么。”子佩鞠躬,拉着贺锦出门。忽然贺书从后面跑出来,道:“子佩!先等会。”子佩急忙停住脚步,贺锦已经出了大门口。贺书笑道:“你看这丫头,恨不得一步就到那。你骑我的车吧,我这几天用不着。”子佩点头笑道:“你不会不方便吧?”贺书道:“这几天不忙,你们骑着吧。回来的有个早晚的,有车方便。”说着把车推出来。而且,车后面新安装了支架。还绑上了新坐垫。郑子佩开心的笑道:“谢谢大哥这么体贴。”接过自行车出了大门。
自行车轻快的飞驰在河边路上。贺锦坐在车后面,搂着子佩的腰。头靠在他的背上,听着他咚咚心跳声,感受着他西装笔挺的质感。子佩一边蹬着车,一边问长问短。有时还把一只手腾出来,握住她的手。贺锦的手纤细柔软。子佩的手只轻轻一攥,就能完全放入手中。子佩笑道:“锦,你的手也太柔软了吧?好像没有骨头,只剩了肉。”贺锦只笑不语。
到学校,自行车单有地方放。这时,听见有人叫他们,抬头看时,确是岑先生和朱玉。贺锦看到朱玉,就想起上次去他家里的事,对他也就没有什么好感。但是那个地方,确实又深深吸引着自己。想起那抄手回廊,白色玫瑰花幔帐。不由心底有种暖暖的感觉。心下想着,他们已经过来向她们两个伸出手,做握手动作。贺锦只得伸出手,和朱玉握手。朱玉笑道:“图书馆新来了一批从落魄宫殿里买出来的文物,需要人手,这次,贺小姐可是要受累了。”贺锦笑道:“这有什么可受累的?我喜欢文史学。”子佩过来,笑道:“锦,朱先生负责这次任务,你要多跟他请教啊。”又对朱玉道:“朱兄要多多指教她。有事来找我就行。”朱玉看着贺锦,眼中有无限的怜惜。悠然道:“锦儿,愿你今生少有病痛,与子佩恩爱到白头。”听到他这语无伦次的话,贺锦和子佩有点迷惑不解。这时岑先生过来,道:“朱玉!好好说话,别吓到人家。”朱玉只得苦笑。
子佩跟着岑先生去忙了,贺锦就跟着朱玉去了后院。拐了几个弯,到了一个很偏僻的院子。正房里放着许多的大箱子。朱玉道:“这些箱子里的东西,要都清理出来,一一造册。很麻烦,你挺得住吗?”贺锦笑道:“这有什么?不就给这些东西清点,造册吗?没事,我可以的。”朱玉点头,动手开箱。箱子里是许多字画,都已经太旧,只能小心翼翼的拿出来,打开一一观看,造册。一上午,两个人认真的,屏住呼吸,一点点干。贺锦做上目录,记录在案。她的认真,朱玉也很赞赏。朱玉的认真,贺锦也比较认同。就这样,一上午下来,两个人满头大汗。不时还有默契的交流,四目相对时,朱玉的眼神,总是像看到贺锦的身后去那样深邃,让她总是不自觉的回头看身后,好像身后还有一个人。十一点多,岑先生和子佩一起过来。叫停了两个忙碌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