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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东边日出西边雨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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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我山庄之内见过此女之人,并无擅长画工者,怕是无法准确描述与你了。”

萧璧凌反复想着这句话,心中愈觉怅然,等他回到客舍时,见房门虚掩着,推开一看,却听到萧元祺平静的话音:“回来了?”

“……爹?”萧璧凌望见坐在桌旁的父亲,不觉一愣。

直至今日,他都未能习惯与之独处,是以踟蹰了片刻,方才走上前去,在萧元祺身旁坐下。

“方才没见到你,是去哪了?”萧元祺问道。

“出去……走走。”萧璧凌说完,才想起去找被那剩下的半碗汤饼,却发觉桌面干干净净,根本找不着那汤碗的影子。

谁会把饭吃到一半又突发奇想出去散步?也不知,那个面碗究竟是几时被收的,萧元祺又有没有看见。

“你回来也有些时日了,在为父面前,怎还如此拘谨?”萧元祺说这话的表情、口气,完全就是寻常人家里,关心儿子的慈父模样,“到底是这些年对你亏欠太多,骨肉至亲也这般生分,以至到了如今,都不曾听你提过这些年的遭遇。”

萧璧凌听到这话,忽然便觉鼻腔隐隐有些泛酸。

他幼年便已知晓自己生来的“意义”,从自我怀疑到对命运的无力,对于父母亲情的向往,也渐渐成为绝望,最终沉入漫无边际的迷惘。

人总是对于不曾拥有之物,怀着浓烈的渴望,而这渴望之中,又夹杂着理智所带来的厌憎与惶恐。

可他也十分清楚,萧元祺对他再如何关心,也自有着另一分打算。

若此子不肖,真惹了什么不该惹的劳什子,或是将连累飞云居名誉受损,将之视如鸡肋弃之,又有何不可呢?

“我从未违背道义行事。”萧璧凌淡淡回应。

“若早知今日,当年就该将你留在身边。”萧元祺叹道,“也免得如今相对,这般疏离。”

“您多虑了,”萧璧凌笑道,“我身为人子,却从未尽孝道,如今惹来一身麻烦,父亲也未怪罪,还为我频繁奔波,又怎能说是您亏欠我?”

说这话时,他心中越发觉得酸楚,想着自己漂泊多年,终而落叶归根,却还要去猜测,对面这个不论从名义还是血缘上,都应当称之为父亲的人,眼下所表现出的一切,究竟是真心,还是虚情假意。

萧元祺不言,却听得叩门声响,跟着便见高昱探了半个脑袋进来,对屋里的二人道:“庄主,二公子,店里的伙计来了,说是汤饼做好了。”

“什么东西?”萧璧凌一愣。

“就是方才庄主过来,看桌上的汤饼凉了,便叫伙计收拾干净,让厨房又做了一碗。”高昱答道。

萧璧凌张了张口,喉头像是被什么给哽住了一般。

等到那碗汤饼端了进来,萧璧凌却吃不下了。

且不提被人看着吃饭已经十分别扭,萧元祺对他头一次如此细致的照料,也让他受宠若惊。

虽说回了飞云居之后,这个爹也没真亏待过他,可这般细致的关切,还真是头一次。

他犹豫了很久,适才拿起了筷子:“爹你来这看我,总不至于……只是为了看我吃东西?”

“那个叫做玉星儿的女人,你是不是认得?”萧元祺开门见山,“她看见你时,你还特意起身在清玦身边坐着。”

萧璧凌往嘴里囫囵塞了口汤饼,没有答话。

“你当年在金陵那些个风流韵事,爹也听过不少……”

“与这无关!”萧璧凌含混说着,听到这话,立时把嘴里那口汤饼咬断硬吞了下去,连嚼都不嚼,险些把自己噎得英年早逝。

他灌了半杯茶水,方才把卡在嗓子眼里那口汤饼给冲下去,随即说道:“我与她不过一面之缘,那时听闻她要找什么‘蟑螂’,我也没在意,谁知她说的是‘张郎’。”

这敷衍到极致的回答,也的确是出于无奈,若将此事实话实说,势必还会牵扯出更多他不想交代的事,可既然被父亲看出了端倪,也没必要为了个陌生人与他对着干。

只是玉星儿的身份,是绝不能说出口的,不然她那小命,可就不保了。

“仅此而已?”萧元祺又一次听出了敷衍的意味。

可这犟骨头能交代这么一句,比起之前父子之间那些更为敷衍的交流,似乎已是极大的飞跃。

还真是不容易。

至于萧璧凌究竟有没有认出沈轩,萧元祺倒无兴趣深究,如今这孩子对他的抵触与疏离,仍是十分明显,虽不像初归来时的那般冷淡与表面的恭谦,但这样顾左右而言他的嬉皮笑脸之状,也不是什么太好的征兆。

若论父子亲情,或是敬孝,总归是在养在身边多年的萧清瑜身上,体现得多些。

萧元祺终是长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方铮旭……对我有所介怀,应是疑心我与师父失踪之事相关,”萧璧凌略一迟疑,方开口道,“只是不知,父亲希望我怎么做?安分守己,又或是……”

“凡你所行之举,有损飞云居名誉,为父必然亲手清理门户。”萧元祺的目光忽然冷了下来。

这般冷漠之言,对于萧璧凌而言,并不意外。

“那是自然。”萧璧凌坦然笑道。

再说玉星儿,已依唐远提议,暂时被扣押了下来,这些江湖门派不是官府,也不是谁家都能有个装模作样的大牢,只是恰好马帮分舵就在青州,柴庆等人虽不掺和这些恩恩怨怨,借个地给他们还是办得到的。

这丫头着实是蠢到了家,如今落得这般境地,怕是也没人帮得了她了,可话说回来,她对沈轩那个渣滓还真是一往情深,但凡有些希望,也不管别人给的消息是真是假,顶多大用,是不是想利用她,都会拼尽全力去犯险。

哪怕她叛主,哪怕她“处心积虑”害人,可单凭这一点,沈轩是决计配不上她的。

也就更配不上裘慕云了。

玉星儿武功虽然不高,甚至可以说是几乎等同于没有,可众派如今怀疑她是镜渊奸细,为防再有差池,便由各派年轻一辈弟子中,武功较高的那几个,轮流看守着。

这日深夜,将满未满的月清清冷冷地照着同样清清冷冷的青州城,也照着在关押着玉星儿的石室外那几个值夜的碧华门弟子。

“总算是不哭了,”其中一个圆脸少年抱着剑坐在石室门口,坐姿仿佛没有长骨头一般慵懒,“从早上一直嚎到亥时,哪有这么能哭的?”

“你可别小瞧了女人,”身旁一个师兄冲他笑道,“想想咱们那些个师姐妹,可不一个德性?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都能给你把天嚎出个窟窿。”

“我看八成是掌门他们搞错了,这女人胆子又小,人又蠢,怎么会是奸细?”圆脸少年摸了摸鼻子,道。

“蠢怎么了,没准就是装的,你看她可怜便掉以轻心,岂非正好着了道?最毒妇人心呐,钟师弟你可有得学……”

“郑师兄,周围可都巡视过了?”

被他唤到的郑义说得正起劲,冷不防听到这么一句问话,便如受了惊的兔子一般回过头去,见了来人,立刻堆上笑脸,道:“原来是林师弟,卓长老不是说了,等明日你再……”

“师父说,不论这女子是谁的人,对方见没闹出动静,这几日多半还会有所动作,万不可掉以轻心。”林天舒神情严肃,又瞥了一眼那名坐在地上的钟姓少年,不由蹙眉道,“你怎么回事?”

“我……我怎么了?”钟姓少年愣了片刻,方才后知后觉一咕噜爬了起来,向林天舒道,“林师兄,我是……”

“都巡视过了,巡视过了,”郑义打着手势,嬉皮笑脸圆场道,“我说林师弟,看个傻丫头而已,哪至于如此紧张?这不都深夜了嘛,累了坐会儿不也……”

“嗯。”林天舒好似根本没听见他这么大串话,爱答不理转身从石室一侧的窄小窗口去查看当中情形,见玉星儿睡了,也未再说什么,只是走到那郑义背后,在他微驼的后背拍了几下,示意他站直。

郑义八成是这半辈子都没怎么正经过,被这么严肃地“管教”一番,只皮笑肉不笑地对林天舒一咧嘴,道:“林师弟你只管放心,这附近什么人都没……”

正说着,却听得屋内的玉星儿忽然发出一声尖叫。林天舒闻之立刻将郑义推开,跑去窗边朝里望去,却隐约看到铁窗在墙上的影子上,飞快闪过一个黑影。

“还说巡视过?”林天舒瞥了一眼姓郑的,眼中似有苛责之色,“你二人在此守着,不可离开半步!”

言罢,便立刻朝那黑影追了过去。

夜色暗无边际,笼罩着青州城内重重的大小民居。两个身影几乎快要融入这浓墨一般的天色,一前一后在屋檐上飞掠而过。

林天舒眼看那人影越发近了,却不想还来不及看清,对方便已跳入一条巷内。

紧跟着,他听到了一声女子的尖叫。

林天舒一惊,即刻纵身跃入那巷中,恰好望见那追了许久的身影消失在巷子另一头。他本想上前,脚下却不知碰到何物,他退后一看,却发现是一名少女躺在那儿。

“姑娘?”林天舒俯下身去仔细查看,只见那少女大概十七八岁的模样,容貌姣好,不见外伤,却双目紧闭,似是因颈后受重击而晕厥。

莫非,是方才到这巷里走过一趟的黑影所为?

可大半夜的,一个姑娘家又怎会独自在这种地方闲逛?

林天舒略一思索,毕竟那来人面貌也只有这女子可能见过,是以一番权衡之下,只能将她抱起,带去下榻处。然而男女有别,林天舒又是长老弟子,自然更会注重这些礼节,于是回到客舍之后,他并未直接回房,而是敲响了华双双的房门。

眼下已过了子时,华双双早就睡了,听见敲门声时,还疑心是不是做了梦,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套上外衫起身开门,然而房门一开,看见林天舒站在门外,原本惺忪的睡眼立刻便清醒了,随即手忙脚乱裹紧半敞的外袍,支支吾吾道:“林师兄……你……你有事吗?”

“你现在可方便?”林天舒凝眉。

“方……不方便无所谓,”华双双咧嘴一笑,“有话直说便是了。”

“你等等。”林天舒说着,便即折身下楼将那少女抱了上来,原本还有些懵的华双双见这情形,脸上的笑容立时便僵住了,“她……她是谁?”

“进去再说。”林天舒说着,便将人抱进屋去。

华双双仍是愣着,过了半晌,她咬了咬唇,眸子里露出些许失落之色,这才恹恹关上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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