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牢狱之灾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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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关入石室后的萧璧凌穴道受制,想着既然横竖都是无用功,倒不如既来之则安之,索性便就地坐了下来。
他的“好师叔”,刚才的确就呆在那间密室的深处,在他身边还有一人,黑衣黑帽黑斗篷,整张面孔都笼罩在阴影之下,根本看不见面容。
如若没有方铮旭在,仅李长空一人,对萧璧凌而言决计成不了任何威胁,可一旦方铮旭出手,结果便完全不一样了。
他无法确定那黑衣人的身份,自然也不敢冒险使出儿时所学——有些身份,换个场合或许对他大有助益,可在当时那般情形之下,暴露自己,只会更让他死路一条。
于是最终的结果,只能是他被方铮旭拿下,封了穴道带来这密室。那厮兴许是对李长空这听话得不得了的徒儿还是有所保留,哪怕那黑衣人自己已经走得无影无踪,仍旧是以让姓李的守着密室,自己则一个人把萧璧凌带来了这间地下石室当中。
萧璧凌将这石室打量一番,心想此处大概是深处地下的缘故,长年不见天日,四周都弥漫着潮湿的腐朽气息与隐约的血腥味。
而这石室四周,也是空空荡荡,唯有一面墙上,钉了四枚拴着铁链的镣铐,刚好可以缚住手脚。
“居然还有这个。”萧璧凌漫不经心上前,笑着走到那镣铐旁,将其中一枚手铐拿在手心翻看,只见那镣铐内环之中,有着少许细密而尖锐的凸起,虽不足以刺穿肌肤,可若套上手腕,那些凸起之处,刚好能够压制住脉门周遭穴道。
其他三枚镣铐亦是如此,一旦尽数扣上,不论受制之人有多么高深的内力,也都等同虚无。
“是像这样么?”萧璧凌将其中一枚手铐戴上,还将那只胳膊在方铮旭眼前晃了晃。
他穴道早已被封,半分功力也使不出来,方铮旭的用意又如此明显,倒不如自觉一些,兴许还能少受些折磨。可他很快却又蹙起眉来,拽着那只手铐所连锁链往下稍稍蹲了些,那锁链便已被完全拉直,根本无法坐下。
“这东西做得不好,”萧璧凌用左手敲了敲那手铐,摇摇头道,“老方,你要不要考虑帮我把这锁打开,只锁下面那两个?我都不知道要被你关多久,这每天站不住又蹲不下的,岂不是很难受?”
方铮旭最见不惯他这老不正经的模样。这老狐狸上前几步,将那枚扣在萧璧凌脉门的镣铐捏在手里,摩挲一会儿,觉出这当中的猫腻后,蓦地发力扣紧,在萧璧凌耳边低声喝道,“别想再搞什么名堂,用不了多久。等问完了话,自会送你上路。”
“那若是问不完呢?”萧璧凌将手一摊,道,“我可不保证你所问的我都知道。”
“一日问不完,还有两日,三日,总有一日你会说实话。”方铮旭面色阴沉得可怕,“都到了这来,难道还想活着出去?”
萧璧凌唇角微挑,眼中光彩似乎黯淡了些许,不过眼下倒是能够确定,宋云锡一定不在这厮手里。
方铮旭不会有那么大的功夫挑两个不同的地方关押人,何况这里的血腥味已经不新鲜了。
除非那小子时运不济,还没落在方铮旭手里便已一命呜呼,否则,定已经逃出生天。
如此一来,他也大可放心了。
“怎么样都好,不过就算是把我拖去乱葬岗,也记得给我找块空旷的地,我这人喜欢清静,不喜欢和那些牛鬼蛇神躺一块。”萧璧凌说着,一面用左手去抓另一枚手铐,一面说道,“好歹叔侄一场,这么点情面,总不至于给不了罢?”
“这你大可放心,到底是门中弟子,即便有何天大的罪过,身后事也定然是体面的。”方铮旭依旧压抑着怒火,沉声说道。
“那我就放心了,”萧璧凌表情始终没个正经,跟着又对方铮旭招了招手,见他目露疑惑,无奈般摇摇头,晃着左手镣铐道,“都说了这铁链太短,你不亲自动手,我只用这一只手,还当真扣不上。”
方铮旭不语,却并未上前,只觉他这般泰然之状,必然暗藏着杀机,他沉默片刻,方悠悠开口道:“把衣裳脱了。”
“你还有这爱好?”萧璧凌目露鄙夷,活像在看个长了熊头鹿角的大妖怪。
“看你身上是否藏有能够开锁的器具。”
“那倒没有,倒是有个‘定情信物’,”萧璧凌把怀中剑穗取出来,直接扔到方铮旭手里。
方铮旭平日里是不怎么注意他们身上这些叮叮当当的玩意的,因此哪怕这剑穗是自己亲自削下来的,一时也想不起来这是谁的东西。
而这些日子,与他有所往来的,除了那个脑袋少根筋的庄子滢,就只有在西岭雪山的时候,有些若即若离的青芜了。
说起来,青芜还救了周素妍,真会有那么巧吗?
萧璧凌既然说这玩意是定情信物,那么八成与她有关。
方铮旭觉得自己明白了一场烂桃花的孽缘,萧璧凌却还在同手里的镣铐较劲,只不过,别人都是想着法挣脱束缚,他却是使尽十八般手段要把自己给拷起来。
“把衣裳脱了。”方铮旭实在看着烦了,便又将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真脱啊?”萧璧凌有些不耐烦似的伸手解开外袍衣襟,一面摇头叹道,“我说师叔,你几时见我用过什么暗器?”
他右手受那镣铐所制,是以那一件长袍褪到右臂之时,必然受阻,他看了看方铮旭,见他仍是毫无反应,便只得摇了摇头,将那衣裳右袖腋下接缝处直接撕了开来。
“还要脱吗?”萧璧凌将手中被撕烂衣袖的外衣丢在地上,唇角浮掠过一丝不以为然的轻蔑笑意,“这总该一目了然了,再脱下去,不等你审完,我便该冻死了。”
方铮旭见他上身仅剩了一身单薄的中衣,袖口宽敞,想必也藏不了什么暗器,便即冷言道:“不必了。”言罢,即刻上前,用那剩余三枚镣铐将他手足悉数拷上。
在最后那枚镣铐扣紧的一瞬,萧璧凌只觉嗅到了一丝浓重的杀意。
原本只是内力受制,手足尚可活动,可如今却连动一根手指,都比登天还难。
“有话就问。”萧璧凌双目微阖,一脸若无其事之状,直令方铮旭看得咬牙切齿。
“你这七年你都在哪,干了些什么。”
“游手好闲,吃饭,睡觉。”萧璧凌神情似有倦怠,“这些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果然是嘴硬。”方铮旭冷哼一声。
萧璧凌不觉有些好奇他问这些作甚。
怕自己这七年都没闲着在查这位“好师叔”都干了些什么事吗?
如果不是经卷室里的残章,他只怕至今都无法把方铮旭同“杀叶涛”这件事直接关联到一处,这厮有必要这么怕吗?
还是说,他所担心的不是这件事?
不等萧璧凌逐一理清当中脉络,这位暴躁的师叔便一记重拳击在他下颚之上,萧璧凌只觉一阵眩晕,随即后脑便撞上了身后冰冷潮湿的墙面,他来不及出言嘲讽,小腹再遭重击,整个人都因这一拳带来的惯性而撞在墙面之上,隔着单薄的中衣,那混杂着青苔气味的凛冽寒意,几乎穿透肌骨,蔓延在全身。
果然是师父什么德性,徒弟也一个样。
李长空每天都是一张目中无人的臭脸,看来多半是姓方的言传身教所致。
萧璧凌咬牙,抬眼与跟前那面色阴沉的中年男子对视,唇间忽然浮起一丝轻蔑的笑意。
他本来还挺糊涂,可这一撞,似乎让他更清醒了三分。
如果方铮旭怕的不是他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师侄,那么他所畏惧的,便只可能是秦忧寒了。
所以宋云锡会在师父房前失踪,只是因为某些人打算先下手为强吗?
萧璧凌与秦忧寒几乎是同时从金陵一众人等的视线当中消失的,方铮旭该不会怀疑这师徒二人,一直便呆在一块吧?
既然他畏惧,那么为何这过去的七年竟从来没找到过这位活宝师侄呢?
还是说他根本找错了方向,一门心思只盯着秦忧寒的下落,反而忽视了萧璧凌根本就是怀抱着“坐吃等死过一生”的没志气的想法,任由这厮窝在小镇里荒废了七年光阴?
“你精力太过旺盛,此时怕还不宜审问。”方铮旭大概又有了什么新的折腾人的点子,竟直接拂袖而去。
萧璧凌听到暗门关闭声,方才松了口气,只一瞬的功夫,他的右手便已从镣铐脱出,长舒一口气。
原来就在适才方铮旭发觉锁铐不紧时,他却将一层薄薄的衣袖垫在了闭合处,后又借着脱去外衣的空当使了障眼法,这才没被那厮发现异常。
他伸手查看其他三处镣铐,却无论如何也无法解开。
仔细想来,方铮旭怎么说也比他多活十几二十年,能够如此郑重地把一个不作为的晚辈当成威胁,原因绝对不会简单。
“还真是失策……”萧璧凌重新将右手“铐”了回去,在心下自言自语着,“我的好师弟,师兄我要不是为了你,哪至于在这阴沟里翻船?这回我要还能留着半条命出去,可得好好找你算算这笔账——”
提起宋云锡的名字,他才后知后觉想起来自己方才把那剑穗说成是“定情信物”,于是原本还好端端的面色,忽然便有些不对劲了。
虽说青芜此前并未暴露过什么,但在益州时,二人之间的往来,是各派门人都有目共睹的。
姓方的会不会拿着那玩意去找青芜的麻烦?萧璧凌想着,心下不由感到了剧烈的震颤。
而这时的青芜,早已踏上了去往东瀛的客船。
其实回到中原后,她已经多方设法在打探白煜的下落了,只是她来中原的时间太少,又将大多心思放在了七年前的事上,因此对于白煜的下落,打探到的,多半都是无用的消息。
那到底是个在各大门派的眼里,都已经死去的人了,荆夜兰还因此背负了不少的骂名,又怎么好挑明身份,一丝一缕去搜寻?
说起荆夜兰,那就真是个可怜人了。她天赋卓绝,本已会了黎蔓菁之意,于武学之道有了更高一层的进展,却偏偏着了白煜那下三滥的道。
荆夜兰对这位师兄,本是信任的,一个年轻姑娘,未经人事,被自己英俊潇洒又有为的师兄撩拨,有些春心荡漾也是再寻常不过之事。
可她仍旧坚守着师父的嘱咐,不曾透露所学,白煜先是哄骗不成,再行诱奸,又抢在前头告下恶状。
黎蔓菁倒也不是完全不公正的,只是她的确不知真相,也须有时间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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