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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看书 > 汉末雄风 > 第二百章 所在天一方,寒衣徒自香1

第二百章 所在天一方,寒衣徒自香1 (第2/2页)

这是一个非常令人难堪的信号。

因为它代表彼时的曹叡班底差,声望低,深居简出,籍籍无名,所以才需要群臣揣度试探。

通常而论,储君必定具备雄厚的幕僚班底,且幕僚人选一定是文武茂异,当世俊杰。

魏之曹丕、蜀之刘禅、吴之孙登孙和莫不如此。

初,备以诸葛亮为太子太傅,及禅立,以亮为丞相,委以诸事。--《魏略》

赤乌五年,立(孙和)为太子,时年十九。阚泽为太傅,薛综为少傅,而蔡颖、张纯、封俌、严维等皆从容侍从。--《吴书孙和传》

早在上述储君继位之前,其声望便已传遍境内,甚至远至异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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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孙权在曹丕继位时(220)便知道对方“年已长大,承操之后”,甚至还担心自己“不及之”。

逮(曹)丕继业,年已长大,承(曹)操之后,以恩情加之,用能感义。--《吴书诸葛瑾传》

初,魏文帝即位,(孙)权尝从容问群臣曰:“曹丕以盛年即位,恐孤不能及之,诸卿以为如何?”--《吴录》

与此相对,孙权对曹叡的看法则十分轻蔑,视其为“幼弱”之徒。

可见曹叡登基前毫无声望可言。

(孙权曰)今(曹)叡幼弱,随人东西,此曹(曹真、陈群)等辈,必当因此弄巧行态,阿党比周,各助所附。--《吴书诸葛瑾传》

从现存史料看,曹叡继位前的幕僚班子中可考者仅有郑称、张茂、毕轨、李丰、曹爽、毋(guan四声)丘俭、高堂隆等人。

而且,这些都是什么人呢……

咱们看看史书记载:

郑称“儒生”,张茂“乡里”,后皆湮灭无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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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赖于此,曹叡登基未久便独揽权柄,通过一系列政治手腕,先后将四大辅政架空。

他令曹真镇关中、令曹休镇淮南、令司马懿屯宛县,授以方略之任,使之远离京畿,无法干预朝政。

至于陈群,虽留居洛阳,不过上书言事,唯唯而已。

魏明帝曹叡因此被裴松之誉为“一时明主,政自己出”。

(3)大兴土木,荒淫自恣

曹叡在军政方面颇有建树,外制吴蜀,内御群臣;

但其本人的私生活却极端糜烂,用荒淫无度形容毫不为过。

曹叡因“母诛”而导致“未建为嗣”,甚至被迫伪装成无心朝政的闲散皇子,长期压抑自己的本性;

因此在一朝发迹之后,他立刻开始了报复性的娱乐活动。从可见记载看,曹叡在营建宫室、采择女色方面的兴致已近乎病态,甚至危及国政。

早在“吴、蜀数动,诸将出征”的背景下,曹叡便昼夜宣淫,乐此不疲,“盛兴宫室,留意玩饰,赐与无度,帑藏空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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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犹嫌不足,他“又录夺士(中底层军官,即地位极低的士家)女,简选其有姿色者内之掖庭”,近乎禽兽之举。

吴、蜀数动,诸将出征,而(明)帝盛兴宫室,留意于玩饰,赐与无度,帑藏空竭;又录夺士女前已嫁为吏民妻者,还以配士,既听以生口自赎,又简选其有姿色者内之掖庭。--《魏略》

彼时曹叡的后宫之中“自贵人以下至掖庭洒扫者,凡数千人”,荒淫程度已与后世的孙皓、司马炎相类;

他还“选信者六人,以为女尚书”,公然违背祖训,令妇人染指政务。

(明)帝耽于内宠,妇官秩石拟百官之数,自贵人以下至掖庭洒扫者,凡数千人,选女子知书可付信者六人,以为女尚书,使典省外奏事,处当画可。--《资治通鉴魏纪》

从某种意义上看,曹叡此举似在忤逆其父,以报生母被诛之恨。

其父淫乱(曹丕纳曹操侍妾,见前引《世说新语》),曹叡便要更加淫乱;

其父遗令“后宫不得干政”,曹叡便要设立女官,故意拆台,发泄心中怨愤。

除了贪图女色,曹叡的另一喜好便是大兴土木。

《杨阜传》、《高堂隆传》对此描述甚多,兹不赘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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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寿腹诽曹叡“宫馆是营”,亦属此类。

外人咸云宫人之用,与兴戎军国之费,所尽略齐。民不堪命,皆有怨怒。--《魏书高堂隆传》

(明)帝愈增崇宫殿,雕饰观阁……百役繁兴,作者万数。--《魏书高堂隆传》

(明帝)不先聿修显祖,阐拓洪基,而遽追秦皇、汉武,宫馆是营,格之远猷,其殆疾乎!--《明帝纪》赞语

考诸史料,曹丕对营造宫室的兴趣倒是相对有限,他还比较提倡节俭、薄葬。

比如他在《终制》中明令“(葬品)无施苇炭,无藏金银铜铁,一以瓦器”,“饭含无以珠玉,无施珠襦玉匣”,颇具通达之风。

无施苇炭,无藏金银铜铁,一以瓦器,合古涂车、刍灵之义。棺但漆际会三过,饭含无以珠玉,无施珠襦玉匣,诸愚俗所为也。--《终制》

相较其父,曹叡可谓奢靡铺张,若从其少时经历推断,如此行径可能亦是逆反心理作祟。

即曹丕提倡节俭,那曹叡便要肆意挥霍,以示不同。

(4)追痛爱女,怠慢生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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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丕出殡之时,曹叡并未前往送葬,虽然其托言“暑热”,但身为人子、身为帝王,如此行径亦堪称不孝。

文皇帝、武宣皇后崩,陛下皆不送葬。--《魏书杨阜传》

明帝将送葬,曹真、陈群、王朗等以暑热固谏,乃止。--《魏氏春秋》

与此相对,在女儿曹淑病逝时,曹叡却大张旗鼓,哀恸备至,乃至“举朝素衣,朝夕哭临”。

他还亲自替女儿送葬,与其对待生父的冷淡态度形成鲜明对比。

皇女(曹)淑薨……(曹叡)以成人礼送之,加为制服,举朝素衣,朝夕哭临,自古已来,未有此比。--《魏书陈群传》

需要特别注意…

曹淑属于早夭。

她死时尚“未期月”,实际是出生未久即告夭折。

因此曹叡对这个尚未满月的女儿究竟能有多深的感情,实在很成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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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岁下殇,礼所不备,况(曹淑)未期月。--《魏书陈群传》

然而曹淑还有另一重身份,即甄夫人已故侄孙甄黄之妻,按《文昭皇后传》,可知这桩“婚事”乃是由曹叡主持。

因此,与其说曹叡是追痛曹淑,莫不如他是追痛母族(甄氏)之妻儿亲眷。

太和六年,明帝爱女(曹)淑薨,追封谥淑为平原懿公主,为之立庙。取(甄)后亡从孙(甄)黄与合葬,追封黄列侯。--《魏书文昭皇后传

在曹丕与曹淑的丧葬待遇上,曹叡的极端态度可谓刺眼。

从种种记载看,他对生母的追痛依恋,与对生父的怨恨憎恶,已近乎扭曲刻意,甚至略带病态。

(5)压制宗亲,迫害曹植

曹叡执政的另一特点,便是压制宗亲,以至“诸侯王法禁急切,吏察之急,至于姻亲皆不敢相通问”。

黄初以来(指黄初至太和年间),诸侯王法禁严切。吏察之急,至于亲姻皆不敢相通问。--《资治通鉴魏纪》

一般观点,往往将曹叡此举视作对曹丕既定政策的延续,但实际这一逻辑存在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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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丕压制宗亲,是因为他本人深受夺嫡之困,不得不如此;

曹叡无此困扰,又有何必要沿袭曹丕之故迹?

如若仔细观察曹叡的监视对象,便会发现曹叡压制宗亲,主要是针对曹植。

彼时“藩国既自峻迫,寮属皆贾竖下才,兵人给其残老,大数不过二百人”。

如此待遇已经堪称峻急,而“(曹)植以前过,事事复减半”。

显而易见,在诸多受到迫害的藩王中,曹植的受害程度最深。

藩国既自峻迫,寮属皆贾竖下才,兵人给其残老,大数不过二百人。又(曹)植以前过,事事复减半,十一年中而三徙都,常汲汲无欢。--《魏书陈思王传》

《陈思王传》中辑录了大量曹植对曹叡的上书,疏文多次提到“禁锢明时”、“兄弟乖绝”,言辞可谓悲戚;

曹叡虽然“优文答报”,但也并未因此放松对曹植的监视。

至于臣者,人道绝绪,禁锢明时,臣窃自伤也……近且婚媾不通,兄弟乖绝,吉凶之问塞,庆吊之礼废,恩纪之违,甚于路人,隔阂之异,殊于胡越。--《魏书陈思王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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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陈思王传》,自曹叡继位伊始,曹植这个骨肉至亲的皇叔便无缘瞻仰圣颜,而他也在日复一日的上书中蹉跎岁月,直至太和六年(232)郁郁而终。

(曹)植每欲求别见(曹叡)独谈,论及时政,幸冀试用,终不能得。既还,怅然绝望……十一年中而三徙都,常汲汲无欢,遂发疾薨,时年四十一。--《魏书陈思王传》

不难看出,曹叡根本就不想见这个叔父。

其实曹植与曹丕虽为政敌,但与曹叡并无矛盾。

究其根源,无外乎曹植与甄氏昔日曾有过一段隐晦的暧昧关系,令身为天子的曹叡羞愤且难堪。

其人因此对曹植刻意回避,甚至屡加迫害。

直至曹植逝世,曹叡仍不忘处理与叔父有关的线索。

他诏令尚书、秘书、中书三府与鸿胪寺,将与曹植相关的案卷材料全部销毁,将一切可能影响到其人母子形象的蛛丝马迹,从历史中彻底抹去。

其收黄初中诸奏(曹)植罪状,公卿已下议尚书、秘书、中书三府、大鸿胪者皆削除之。撰录(曹)植前后所着赋颂诗铭杂论凡百馀篇,副藏内外。--《魏书陈思王传》

曹丕见异思迁,寡恩薄幸,为夫不义,为父不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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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氏专擅善妒,祸及爱子,为妻不贤,为母不慧;

曹叡任心而行,昧于礼法,为君失道,为子不孝。

呜呼!好一出悲惨的皇家家庭伦理剧!

一言蔽之,文、明二帝,论功绩可为中才之主,论亲情则是人间悲剧。

而在这桩悲剧的漩涡中央,则是甄氏之亡魂。

无情最是帝王家,良有以也。

也正是这一桩桩人间悲剧,塑造出一张张病态面孔:

它令“仁冠群子、名昭海内”的多情之人沦为残害发妻、“以糠塞口”的无情之辈;

它令“天姿秀出”、“好学多识”的风华少年变作“宫馆是营”、“录夺士女”的荒淫之徒;

它也令“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的绝代佳人化作一抔黄砂残土,随风消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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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将最初的美好恬淡,扭曲为最终的恐怖模样。

甄后之诛,由郭后之宠,及殡,令被发覆面,以糠塞口。--《汉晋春秋》

昔者,(明)帝从文帝猎,见子母鹿。文帝杀鹿母,使帝射鹿子,帝不从,曰:“陛下已杀其母,臣不忍复杀其子。”

每读于此,扼腕叹息不已!

悲哉!

悲哉!

悲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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