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皆出动,异变生 (第2/2页)
“长文谬焉,余作不出此文也。”
荀彧单论文采,远不及文起8代之衰,道济天下之溺的千古文豪昌黎先生,其人当然作不出如此文章。
陈群蹙眉道:“此文莫非乃北海郑公所作?”
他指的是大儒北海郑玄郑康成。
历史上此君今年6月病逝,但由于袁绍如今稳据上风,势头良好,所以其人未征召郑玄。
郑玄仍健在,于故里高密县治学着书。
所以,郑玄欠赵旻1条老命…
荀彧不再卖关子。
“长文,此乃卫将军所作。”
陈群愕然当场。
荀彧轻笑道:“卫将军既作此文,余志便益坚焉!故而,河内已传回佳讯!”
葵菜不是秋葵,而是1种类似于苋菜的大叶蔬菜。
青青园中葵,朝露待日曦。指的就是葵菜。
在先秦两汉时代,葵菜被称为百菜之王,其地位确实与如今的大白菜相似。
晾晒脱水后,古人将其涮煮后当主食食用。
建安6年(200)到建安8年(202),曹操虽赢了官渡之战,却仍无法北进冀州1步。
前文中,云某已阐明,曹操之所以能最终打败袁家,有且只有1个原因:袁绍病故。
袁绍不死,曹操仍对其人无可奈何。
因为官渡之战其实没有赢家!
对段煨其人,后面云某会与贾诩、张绣、马腾等人1起阐述。
段煨和贾诩,始终存在联系。且据云某考证,其人可能在建安5年(199)便已至许县。
本书只是小说,不是史书和论文,似乎不必完全遵循史实吧?
罗先生对3国历史了如指掌,不也1样为了讲故事而未完全遵循史实?
下1章再讲《原道》。
咳咳…有些短?
好吧,咱们讲讲所谓的魏晋风流。
其实咱们不应该对“魏晋风流”感到陌生和疏离,因为咱们身边比比皆是。
云某未骗人。
因为清谈玄学不干正事儿、男子女性化、熏香敷粉、吃5石散(功效类似于某粉)喝大酒、醉生梦死,这些就是魏晋风流。
这些离我们远吗?似乎就在我们身边,对吧?
魏晋时代世风糜烂,贵游子弟熏衣剃面,以阴柔为美;潘岳、卫玠等美少年均出现在这1时期,以至古代4大美男当中,魏晋独占其2。
男性的女性化,绝非常态,属于病态审美。在这种价值观的浸染下,南朝士大夫阶层“肤脆骨柔,不堪行步,体羸气弱,不耐寒暑”。以至每逢强敌,便土崩瓦解,6朝均如是。
及侯景之乱,肤脆骨柔,不堪行步,体羸气弱,不耐寒暑,坐死仓猝者,往往而然。--《颜氏家训》
6朝子弟源自西晋的南渡衣冠,换言之,这种“崇尚阴柔”的社会风气,至少可以上溯至3国时代。
其实早在东汉中后期,便有许多士大夫喜施浓妆。李固等名士“胡粉饰貌,搔头弄姿”,名噪1时。后世出现“傅粉何郎”与“偷香韩寿”,实属1脉相承。
大行在殡,路人掩涕,(李)固独胡粉饰貌,搔头弄姿,盘旋偃仰,从容冶步,曾无惨怛伤悴之心。--《后汉书李固传》
身似何郎全傅粉,心如韩寿爱偷香。--《望江南江南蝶》
何郎前文提过,是何苗的孙子何晏,3国时代玄学领路人。
曹老板霸占了何苗年轻貌美的儿媳,将何晏认为假子,所以何晏与曹氏关系1直很近。
韩寿是贾充的上门儿女婿,他的儿子韩谧过继给了岳父贾充,改名贾谧。
韩寿是个着名的小白脸,“美姿貌,善容止”。
后来欧阳修曾填词,笑称“身似何郎全傅粉,心如韩寿爱偷香”。
韩寿字德真,南阳堵阳人,魏司徒(韩)暨曾孙。美姿貌,善容止。--《晋书贾充传》
江南蝶,斜日1双双。身似何郎全傅粉,心如韩寿爱偷香。--《望江南江南蝶》
所谓“窃玉偷香”,典故便源自韩寿。
韩寿仰仗男色,与贾充的女儿通奸,结果身上意外沾染了贾氏特有的熏香,丑事因此败露。贾充为遮掩家丑,只好“以女妻之”。
时西域有贡奇香,1着人则经月不歇,帝甚贵之,惟以赐(贾)充及大司马陈骞。其女密盗以遗(韩)寿……(贾)充秘之,遂以女妻(韩)寿。--《晋书贾充传》
以贾南风那奇丑无比的容貌,韩寿老婆的长相值得我们发挥想象…
然而…
魏晋之世,这类人物俯拾皆是;这种病态审美,随着时间推进,也日趋加深。
比如曹操“被服轻绡,身佩鞶囊”;曹丕与曹植则“熏衣傅粉”,曹叡乃至“好妇人之饰”,可谓集其大成者也。
3国魏晋男性“浓妆艳抹、崇尚阴柔”的社会根源,目前难于定论,可能源自3方面原因。
其1是丧乱的时代背景。
汉末黄巾之乱(184)至西晋永嘉南渡(311),历经百年丧乱,加之魏晋嬗代的血腥暴戾,无疑会导致厌世悲观情绪,最终使士大夫阶层出现行为偏差。
7怪中的嵇康放纵、阮籍嗜酒,均可以视作对此社会背景的反映。
其2是“尚虚无,好清谈”的玄学兴起。
何晏、王弼等名士创立玄学,最初是为了“综核名实,经世致用”。但玄学很快就在腐朽的制度下严重走形,以滥用药物(5石散等)、虚谈玄远为美,乃至成为轻佻放纵的同义词。
注:玄学的衍化过程,见唐长孺《魏晋玄学之形成及其发展》。
《晋书》中记载的王澄等人白日那啥奔,还自诩为名士,即如此类。
是时王澄、胡毋辅之等,皆亦任放为达,或至果体者。--《晋书乐广传》
其3是阶层流动性的减弱。
在9品制度下,“上品无寒门,下品无世族”,因此塑造了1大批“生而为官”的特权阶层。
魏晋之间寒门升上品已非易事,晋宋之间,除了军功之外,就绝无仅有了。--《9品中正制度试释》
他们不事生产,不习耕稼,饱食终日,却“位不失卿相”。其中有志之士,诸如王羲之、王献之等人,尚知精研技艺;但大多数贵游子弟,不过是浑浑噩噩,蹉跎岁月。
这些无所事事的世家子弟,在物质生活得到极大满足的条件下,自然需要寻求新的发泄口,以求自我标榜。王羲之“袒腹东床”,阮籍“因酒求官”皆如此类。
门生归白郗(鉴)曰:王家诸郎亦皆可嘉,闻来觅婿,咸自矜持。唯有1郎(王羲之),在东床上坦腹卧。--《世说新语雅量篇》
(阮)籍闻步兵厨营人善酿,有贮酒3百斛,乃求为步兵校尉。--《世说新语任诞篇》
至于无才无德的贵游闲散,则重视外貌粉饰,“熏衣剃面,傅粉施朱,望之如神仙中人”。
剃面指的是刮胡子。在汉末还以无须为耻,到魏晋,无须变成美了。
(贵游子弟)无不熏衣剃面,傅粉施朱,驾长檐车,跟高齿屐,坐棋子方褥,凭斑丝隐囊,列器玩于左右,从容出入,望若神仙。--《颜氏家训》
然而“粉饰外貌”不过是草包的自我拔高行为,在北朝的铁骑蹂躏下,南朝的“神仙”们,很快便“鹿独戎马之间,转死沟壑之际”,最终“虽千载冠冕,莫不耕田养马”。
及离乱之后,朝市迁革……(贵游子弟)鹿独戎马之间,转死沟壑之际……虽千载冠冕,不晓书记者,莫不耕田养马。--《颜氏家训》
腐朽的南朝权贵,在侯景与北周、杨隋的铁蹄践踏下,从“神仙”沦落为“马夫”,亦为可笑。
颜之推论及此事,曾笑称“这群绣花枕头,得势之时,看起来还真像回事儿”。
当尔之时,亦快士也……自荒乱已来,诸见俘虏。--《颜氏家训》
需要强调1点,这种男性阴柔化的行为,主要出现在士大夫阶层中。这是1种特殊环境下的变态风气,绝非主流。
在历史的自我修正作用下,这群可悲可笑的贵游子弟,大多横死草莽,湮灭无闻;即所谓“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注:王谢,即琅琊王与陈郡谢,南朝的流寓高门。王、谢两家遭侯景之乱而衰败。
“魏晋风骨”总是具备迷惑色彩,令人误以为那是人间天堂,乃至心驰神往。对世卿世禄的南朝子弟而言,魏晋大约确实是天堂,但对布衣百姓而言,不啻为人间炼狱。
在宦途得到制度性保障的背景下,贵游子弟不学无术,游手好闲。谚语称:登车不摔跤,可当着作郎;口齿稍伶俐,可为秘书郎。
贵游子弟,多无学术,至于谚云:“上车不落则着作,体中何如则秘书。”--《颜氏家训》
南朝不事兵戈,腐朽孱弱,乃至“认马作虎”,贻笑天下。
建康令王复,性既儒雅,未尝乘骑,见马嘶6梁(6梁即上下跳跃),莫不震慑,乃谓人曰:“正是虎,何故名为马乎?”其风俗至此。--《颜氏家训》
至于士大夫阶层,别说骑马,连马车都无法乘坐,只能乘坐相对平缓的牛车。周弘正乘“果下马”出行,竟被视作“放达”。
周弘正为宣城王所爱,给1果下马,常服御之,举朝以为放达。--《颜氏家训》
按张华《博物志》记载,果下马“高3尺”,折合今7十厘米,比狗大不了多少。
果下马,高3尺,乘之可于果树下行,故谓之果下。见《博物志》、《魏都赋》。--裴松之
由于“世俗功名”是士族子弟与生俱来的特权,因此他们又开始追求长生不老——5石散、房中术1类的邪魔歪道遂大规模流行,进1步加剧了统治阶层的糜烂气息。
5石散(也作寒食散)即重金属致幻剂,兼有春药之作用,服食之后“神明开朗,体力转强”。
近世尚书何晏,耽好声色,始服此药,心加开朗,体力转强。--《寒食散论》
何晏本人是个小白脸,可知此处的“体力转强”专指邪媚之术。孙思邈在《千金方》中便直言“有贪饵5石,以求房中之乐”。
荀彧的儿子荀粲,由于过度沉溺房中术,2十9岁暴毙。荀粲妻为曹洪之女,曹氏“有美色,帷帐甚丽,专房欢宴”。曹氏死后,荀粲认为“妇人自宜以色为主”,痛悼过甚,竟然殁了。
骠骑将军曹洪女有美色,(荀)粲于是娉焉,容服帷帐甚丽,专房欢宴(指房中术)。历年后,妇病亡……(荀粲)痛悼不能已,岁余亦亡,时年2十9。--《荀粲传》引自裴注
这群“熏衣剃面,傅粉施朱”的“神仙中人”,被北朝铁蹄打回原形,纷纷“失皮露质,兀若枯木”,乃至“耕田牧马,转死沟壑”。实是历史1大快事。
贵游子弟,离乱之后,失皮露质,当此之时,真驽材也。--《颜氏家训》
综上,这便是所谓魏晋风骨。
对老百姓而言,这不叫风骨,叫人间炼狱,白骨盈于野。
因孩子赶寒假作业,第2更午夜12点前再修改上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