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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计较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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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计较

钱玉川派人来找康笙(字律铮)师爷时,后者正眯着眼睛如痴如醉地盯着一幅画入神。

《瑞鹤图》!

这幅画的作者非同小可——竟是个皇帝。嗯,就是那个“诸事皆能,独不能为君”的宋徽宗,赵佶。

政和二年上元次夕(上元节就是元宵节。次夕是转天,正月十六),赵佶在延福宫大宴群臣。君臣正在宴饮,西北方飞来一群仙鹤,盘旋在宫殿上空。徽宗见此兴奋不已,认为佳节之际仙禽飞临,分明是大宋祥瑞之兆。圣上开心,群臣自然排山倒海般哄然凑趣附和,于是大喜过望的赵佶便乘兴画了这幅《瑞鹤图》。

然而……短短十余年后,金兵大举南下,赵佶先是把皇位“禅让”给儿子钦宗赵桓,再然后,父子俩便双双被掳走,北宋一朝宣告终结。

《瑞鹤图》是从骆家抄来的,据说是骆府少奶奶娘家的陪嫁。康师爷可是个识货的大行家,一眼便认出了题诗那种与众不同的瘦金体,而且,康师爷知道,骆府少奶奶的娘家是嵩县齐宅,祖上曾在两淮盐政这等肥缺上做过!因此,二话不说便亲自动手,小心翼翼地把画取了回来。府尊大人姓钱,人如其姓,最喜欢金银珠宝,故而这几年抄没来的文玩字画,大半便归了康师爷这里。

所有字画中,康师爷独最爱这幅《瑞鹤图》。名家手笔固然难得,但前朝皇帝的御笔真迹,更是绝非寻常。因此只要得空,便会痴痴地看,陶醉其中。看得久了,竟似悟出些什么:天空翱翔着十八只仙鹤——南北两宋总共有十八位皇帝、鹤首左顾的九只,右盼的九只——十八帝南北宋各占其半、空中鹤都飞去后,却有两只立于鸱(音“吃”)吻*之上离了鹤群——徽钦二帝被金人掳去,结局与其他帝王截然不同、鸱吻上的两鹤,右边那只立得稳稳当当,左边那只则扑棱着翅膀站得很是勉强——总体来说南宋较之北宋更是风雨飘摇……冥冥之中,竟似透出些玄机。

康笙正在出神地想,听到钱府尊派人来请,急匆匆赶了去。

从石桥保逃出来的人那里,钱玉川当然早几天便知道了关盛云大军即将汹汹而至的消息。不过,在他的心里,尽管也有些担心,却并不像此前其他地方官员那般惶惶。钱知府心里很清楚,自己真有几分可以依仗的本钱。

首先是穷。做贼么,总是要抢的。整个南阳府已经被自己刮得百里残破,实在没啥可抢的了,这一点钱大人心里比谁都明白。一般而言,府城固然富庶,但正常情况下,流贼最为需要的粮草、用具等大宗物什还是主要依靠劫掠乡下。现在乡下已经千疮百孔,啥也补充不了,派了搜索队也是白耗粮草。当然,钱玉川并不知道关盛云部现在已经富得流油,根本就没打算再去乡下抢啥——好吧,不止钱玉川,恐怕此时全大明也没人知道关盛云到底富到啥程度,包括给他们输送了大批物资的陕西三司!其次,府城内外别的没有,但穷凶极恶的流民少说几十万人!别看这帮人对官府服服帖帖惟命是从,但对旁人耍起狠来,那种种手段钱大人看了也会暗自发怵。这些都是可用之民啊!对此,钱大人很有信心,也做了安排:那便是打!有的是穷得生无可恋的亡命徒,一股脑填进去,让贼杀呗。无论死多少钱大人也不会眨一下眼睛!充其量贼人只有几万人,几十万红了眼的家伙嗷嗷地冲,你杀得过来么?等贼杀得脱了力、寒了胆、提不起刀子,那便是死无葬身之地!钱大人可不怕什么尸山血海,那样最好,正好上报一个三年免征!正发愁来年怎么搜刮才能超额完成任务呢。眼看除了要狠狠掏一把腰包运动疏通下赶紧挪个地方的当口,贼人来犯,真是帮了大忙!打赢了自然可以名正言顺地免赋税……万一敌不过,大不了给贼们一笔钱让他们直接去湖广。真到那时候把城门一堵,元气大伤的贼人们,不可能再有兴趣爬墙啃城砖了吧?等贼人一走就报大捷!

派出去的衙役们纷纷回报,除了东边溧河大姑冢(今汉冢乡)等几个乡的人被淯水里的贼人阻了过不来,北面、西面、南面各乡各村的人们都在向府城汇集,此刻已聚了四五万之众,而且,还有更多的人正在群情激愤地奔在来路上!钱玉川听了更是信心十足,叫人去请康师爷,一起商量破贼之法。

康师爷进二堂谈了没多久,唐王的长史陈伯闻(字子聪)也心急火燎地一头闯进来,人还没进屋便听他高声叫道:“钱府尊,钱大人,王爷听闻有大股贼人来犯,甚是忧心。可有此事?”

唐王就藩于南阳府。如果说洛阳的寿王千岁只喜欢吃,那这位藩王,平日里就是一个字:玩。任何稀奇古怪的,不论是物什还是人,都要费尽心思弄了来。不过千岁没长性,无论啥东西到手欢喜几天便抛到一边再不理会。多年以前圣上赐了颗西洋宝珠,王爷爱不释手地把玩了个把月,随后便失了兴致,偶然听人说起寿王府有个姓管的马卫本领了得,一时兴起竟然想用宝珠去换个小小的马兵百总……当然没换成。对管培中来说这无疑是一件幸事,王爷本就是心血来潮随口一说,否则真被他换过来,最多看几天骑马杂耍,看腻了自然也就忘了——就像那颗宝珠,如今早就找不到了,谁也不知道到底在哪里。

早些时候,也曾有不少缙绅士子陆续跑来王府求告钱知府的种种不堪。王爷才不会搭理,开始还压着性子让人说一句“祖制藩王不治事”打发走,到后来不长眼的家伙们越聚越多,甚至跪在王府外边也不管黑天白天一个劲地哭号,搅得王爷玩啥都没心情。于是让护军用棍棒打,钱知府那里也派了衙役们抓,终于再没人敢来败王爷的兴致——王爷是金枝玉叶,太祖爷打下了大明的花花江山,子子孙孙理所当然地享受美好生活才是正理,你等草民活得了活不了,干王爷甚事?地方官嘛,地方管得好,王爷总是王爷、管不好,朝廷自然会换一个,王爷还是王爷!更别说那个钱玉川钱知府,时不时便送来些很讨王爷欢喜的稀罕玩意儿!

其实,城外有流贼过来,唐王根本就没有往心里去,反倒是陈长史有些不安。毕竟王爷只是玩,而且没什么记性,几乎所有事都交给自己,这些年与知府衙门打交道最多,十足十地捞了不少好处,可不想出什么意外,于是打着唐王的旗号心急火燎地赶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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