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第2/2页)
“凌若梅。”
钱九斤适时提醒道：“凌若梅入天香坊时十六岁，家遭屠杀，遇步绯殷相救才避过死劫，受到步绯殷亲自教导五年，算是妙成空的师妹。但她一直不肯入坊，想必这一次是找到了仇人的线索。”
“一直不肯，现在却突然出现……让千机阁留心，如真是为了仇人而出，必要时给予方便。”萧无闻略微思忖，便道：“五日后恰好是萧老爷子寿诞，我去一趟天香坊。”
“是。”方真伦应道。
“还有，我要知道阎王孙背后之人的信息，以及我另外几个兄弟目前的所在和举措。”
方真伦好似料到萧无闻有此问，当即回答道：“目前大皇子和二皇子共同监国，把持朝政，七皇子也在玄都协助。四皇子日前正在琼海，与几个散修在一起，此时一概是在转回玄都的途中。五皇子在靖宁城剿灭百毒门，算是离公子最近的一位皇子。六皇子在道真观修炼两年有余，尚未出山，可能还不知道玄都变化。至于其他几位皇子，都在学府读书为主。”
“老五……”萧无闻沉吟。
方真伦继续道：“阎王孙背后的信息目前已经在查，但他此次并未动用阎王殿的势力，可能要等他再有动作才能有所追踪。”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方真伦走后，萧无闻开始思索这些信息，从他离开墨渊到现在，中间几乎没怎么有空间去细想。
钱九斤为萧无闻布菜：“公子，先吃饭吧，天冷菜容易凉。”
萧无闻点头，指了指一旁的椅子：“九叔也坐下吃吧，这几日辛苦你了。”
两人各自用餐，钱九斤一直为萧无闻夹菜，但萧无闻几乎没怎么动过筷子。
“九叔，你觉得我母亲是个怎么样的人？”萧无闻突然问。
钱九斤一愣，随即面含笑意，眼神瞬间柔和下来，仿佛装下了满天星辰。“娘娘啊……纵使人间遍地繁花，娘娘一人，可揽芳华。”
“是吗……”很高的评价，高得几乎不像是在形容一个人。“可是九叔，我快记不得她的模样了……”
钱九斤轻声道：“无妨，曾经娘娘的追随者，以后也都是公子的同行人，那是娘娘留给公子最好的礼物。”
是啊，母亲留给他的东西很多，多到几乎已经不能用金银珠宝、武功典籍来简单形容，多到令无数人忌惮的恐怖程度。又或许很少，少到只有一个人，一支簪，一本册子。
人，便是钱九斤。他尚且记得，母亲在临死前的那一天，将钱九斤带到了他的面前，对他说，从此他身边多了一个守护者。那一天，他自小认识的大执监卸下了自己的官袍和拂尘，深宫内务多如牛毛，只为他一人奔波。
簪，是飞云簪。这支素雅清白的发簪从未离开过母亲的头上，即便身为贵妃，头面无数，母亲依旧最喜欢此物。幼时在母亲怀里，他便常常伸手去抓飞云簪上的流苏，但母亲从未允他。也是那一日，母亲拔下了发间的飞云簪逗他，说：“默儿从小就喜欢这支飞云簪，那娘亲就送给你，默儿可千万要记得带在身边，不可弄丢，不然娘亲以后可没有糖给你吃了哦！”他没有弄丢过飞云簪，但他也没再吃到过糖。
册，是《飞云策》。册子厚得好似城墙上的砖块，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人的名字和他们的生平。《飞云策》，他在墨渊的时候就已经翻阅过无数遍了，里面的名字，他几乎都记在心内。而记载的组织架构，便是如今他回归天启的仪仗。
有一个遍布整个非凡界一国十一洲的情报网，名字叫做千机阁。千机阁又分为珍、宝、器、觅、问、异六字门，分别掌管奇珍药材、天材地宝、武功兵器、寻觅人物、咨情问事、特殊异类等六门分类，以快、稀、准为卖点。但千机阁最发挥作用的，是飞萤，宛若遍地青萤，能查探细微之处的情报，交织汇聚成网。衣香阁的方真伦便是十万飞萤中的一人。
还有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手组织，叫做屠罗天下。又分为天香坊（色）、定江山（赌）、不见血（毒）、无尽夜（杀）四部，能以各种身份，影藏在世俗的各个角落，杀人、屠门，满足主顾的任何要求。
千机阁和屠罗天下交织错落，配合无间，形成江湖上最隐晦，也是最神秘的组织。门徒万万，唯有《飞云策》上千余人，知道真正操盘者，乃飞云主——萧洛瑶。
埋藏在暗处的组织，却有一个在明面上的势力——萧家。此番所遇，非是白城萧家，而是萧家的白城分支。出现不过短短二十余年，却在整个非凡界迅速生根发芽，生意遍布各地。
当初萧洛瑶创立萧家的目的有三，第一个便是能够将千机阁和屠罗天下搜集的钱财从暗处转为明帐，可以迅速提取并且流动在各地。如今财力，富可敌国。
第二个目的则是广纳贤士，所有的萧家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极为热衷于聚集门客，招揽可用之才，因此许多散修或者门派都与萧家交好，必要时，甚至可以请动大宗门守护，否则萧家势大，未必没有觊觎者。同时，也开设学堂和修炼道场，教授文谋兵略、琴棋书艺、武功锻造、修真术法等，选拔日后成为千机阁或者屠罗天下的人。
第三个目的就是方便千机阁和屠罗天下众人躲避或者疗养，以及各种物资补给，由于名声在外，既有名目，亦不惹人注意。躲在其中的人可以任意安排身份，切换之法则有千机阁安排，就算有人详细去查，也会得到一个必然的结果。就如此时的萧无闻，他是白城萧家的十七公子，很快，所有人都会确认这个身份。
“母亲，这一路回去，是否是你当初走过的路呢？”
这是第一次，他开始接触母亲所遗留下来的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