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灯塔 (第2/2页)
与这凝重气氛毫无关联的是阿仆和费尔两兄弟,他们已经开始偷着喝酒了。拿出不知道什么时候藏在怀中的杯子,趁自己大哥罗根盯着罗盘伤脑筋的功夫,拧开了酒桶的木塞,用手指做指引让酒水顺着指尖滑入杯中,淅淅沥沥的声响藏在浪花里。
他们也不敢太过分,偷偷倒上一点就把木塞塞回去。
抬起脑袋的两兄弟发现了卡普的注视,对他眨了眼,杯子前举以示敬意随后一饮而尽,正待回味时,罗根的阴影已经笼罩了他们;“我听说这是西弗维藏的酒?”
昏昏欲睡的西弗维听到自己的名字马上打了个激灵;“什么酒?”
“睡你的觉去!”
还未清醒的西弗维又挨了一脚,他不满的嘟嘟两句,转个身继续回归梦乡。
“你们两个……这么闲的话,划船去。”
罗根一把夺过他们手上的酒杯,他用力地嗅着酒杯残留的味道,那么明显的卡布伦教士酒风味又怎能不被同为酒鬼的自己发现呢。
两兄弟被自家大哥丢了两个船桨,划船是小事,杯子被大哥没收了才是大事。他们试图拿回自己的酒杯,但被罗根恶狠狠盯了一下就垂头丧气的坐在船的两侧,有一下没一下的划水。
罗根把杯子收好,挨着卡普坐下,他看着窝在卡普身上的睡得深沉的雷杜因压低了声音。
“挺好的孩子,很少有人能第一次出海就向他这样,睡得安稳。”
“看起来,你挺喜欢孩子的?”
“哈!怎么……”罗根刚想反驳就看着雷杜因被他的大嗓门吵到盖住脑袋转过身去,罗根只得小心的压低声音,“怎么可能,我一个操帆的大老爷们怎么可能喜欢孩子?”
他被卡普说得有些气恼,但又想到刚才自己的反应,耳尖红透了。
罗根晃了晃脑袋,似乎要把这些繁杂的念头从脑袋里甩掉。
“真要去安科吗?”
他其实对这个决定一直有所迟疑,他不太想面对桑松伯爵,因为见到伯爵他就完全开不了口。质疑?问责?还是原谅?都不见得合适吧。
从小就被教导效忠伯爵,但成年后已经奉献了这么多年……就像哈米德说的那样,桑松更把他们当作仆人。但是他们也想有自己的生活,也想有自己的未来,也想风风光光的在宽广的大厅里享受着美酒美食,而不是当那个站在两旁的卫兵。
罗根看向自己的弟弟们,异姓的兄弟们自小相互扶持的长大,父母都为伯爵的事业献出了生命,而他们作为童子军继承了父母的衣襟,为了伯爵被训练着。
灰色的海洋,高耸的城堡便是他们生活里的一切。
他其实很羡慕卡普,也羡慕自己被外派出门的弟弟大卫。
灰海外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呢?巴西奥港外的生活是什么样的呢?利力吉镇是什么样的呢?
桑松伯爵头也不回的离开,让他们留下断后时,内心是无畏的,是解脱的,也是遗憾的。他还想去旅行,去看这世间的风景,但面前被称为恶魔的男人,技艺娴熟,身法矫健,永远可以把握住他们围攻的间隙反击。冰冷的刀无数次的从喉前滑过,那冷冽的寒风刺痛了他的脖颈,寒了他的心。他越打越心惊,越打越胆怯,他甚至在想自己或许不要多久就会死在他刀下,成为他脚下无数尸骸的一员。
罗根扭头看向此时一副死鱼样的永贤,那好似锋芒利器的男人当下却是如此的模样。他嘴角不禁露出了笑容。
世事无常,刚刚兵刃相向的敌人同自己已然在同一艘船上。
“是灯塔!”
陷入思索的罗根被费尔的喊声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