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37(一) (第2/2页)
红脸觉得她说的话到底有些过:“看三娘你说的!你把云礼送去医院看哈卅!这时候也不要心痛那点钱了。”
他们争讨了很久没有结果,只有这一句我觉得像句人话。我看着娘满脸动情,抹掉滚出眼眶的泪水,始终搞不明白,到底是一颗怎样的心能讲出那么狠的话,同时又能真情泪下。我知道老爹可能全盘听在耳里,我想上前去说两句,做个主事人,这时候,四叔陈白骄冒上坎来,他们都叫他木匠。
木匠四叔带了一只温度计上来,目光穿过人群锁定我:“陈当,来嘛,测下你爸的体温!”
他的语气不是建议也不是命令,平淡又沉稳,又仿佛带着一种戏谑的自信在里面,让我有点不舒服,我隐约觉得他拿着的那个东西会让我出丑,我比较抗拒。
“来嘛!”他见我不动身,似乎也理解我的德行,又问道。
“妹,”我转头对向陈一念,“去拿过来给爹测下。”农村有一句俚语叫“大懒支小懒,一支一个翻白眼”,我以为陈一念会拒绝我的话,保持一动不动,但是这个时刻,她一句话没说,去四叔手里接过体温计就回来。
陈一念去到里屋,我似乎还不放心,看她把体温计放到老爹的额头上,老爹那时正仰躺床上,一只手搭在鼻梁,体温计的触碰似乎惊到了他,他“咿”地喊了一声。随之响起一个温柔的女声,来自测温计里面:“三十七点零”。
我大大松了一口气,跟随陈一念返回屋外,看着她把表递还四叔,我又忽然揪心:37.0?是否也还是偏高?
“没问题嘛!”他说。
“多少度?”周围有人问道。
“三十七。”
“那正常卅!”几乎所有人都把心落回了肚子里,那西沉的太阳也刚刚落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