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姜恒宇 (第2/2页)

可是马上要离开金陵了，回到洛阳后你想买什么不都可以？我们这次就不卖了好不好，拜托了公子可怜可怜你的小侍女吧。”

姜青岚说完这些就双手合十摆在嘴前，露出一副十分期待的表情，像是一只小兽期待着主人的宠爱那般。

姜恒宇见状也有些忍俊不禁，存了一些逗弄她的心思说道。

“这次自然是没什么需要买的东西，不过我一想还有一月便要离开金陵，下次来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走之前若不再占一次便宜岂不是很吃亏？

主要是你这演戏成分实在太多，我都感受不到你内里情绪有一点变化，说不定此时还在心里骂着我了吧。”

姜恒宇说着还像逗弄猫一般狠狠的搓弄了一下小侍女的脑袋，使得原本打理好的发型变得像鸡窝一般杂乱无章。

姜青岚知道自己无论怎么演戏都无济于事，但最后还是想努力挣扎一下。

“那公子这次能不能不由我去送，要知道共犯和从犯还是不一样的，这次你换个人去送就算最终暴露了，之后长公主最多也就是训斥我一顿罢了。”

“不行，你若不去，那不就得让我亲自去了？你是不是蠢，我若亲自去了不就直接暴露了吗？”

“那公子能不能把真实原因说出来，这个不占便宜就是吃亏的理由实在是让我胆战心惊，而且公子你也不是这样的人啊。”

姜恒宇听到后不禁莞尔一笑，索性也就不再逗弄小侍女，随即就把理由说了出来。

“前些天我被陈祭酒叫去欣赏了一件宋徽宗的墨宝，见到的时候可着实把我吓得不轻以为事情暴露了。

不过还好你家公子我演技过人，十分淡定假装不认识那副字，最后断言那副字应该是后人仿作的一幅作品，可把陈祭酒气的不轻。

据陈祭酒所言那副字是他上次去吕宋讲学时从一个西洋古董商人手中捡漏来的，这也让我明白了那家与我们合作的店的销路都是在国外。

小岚儿你看我在家完成了这副作品，然后你就送到那家店里去，至此钱货两讫双方再无瓜葛，至于那家店之后怎么做旧、怎么忽悠那些西洋人全和我们没关系。

所以你就放心大胆的送去，然后安安心心的拿着钱回来，最终就算被人识破出了事情也查不到我们两个身上。”

姜青岚听完后顿时哀嚎一声，虽然知道命运已经无可避免，但还是弱弱的想要尝试一番。

“公子就算没有风险可是也没有必要再卖字了啊，毕竟公子你早已辟谷多年，就连我这个修行笨蛋也于去年年末正式辟谷。

所以我们两个在金陵这根本没什么花销，也就是公子你贪嘴喜欢吃各种小吃，但就是这样就连你每月的俸禄都用不完，根本没有卖字的必要了吗。”

姜青岚说完后就小心翼翼的抬头看向自家公子，随后就发现他脸上有那么一丝不自然，心中顿时暗叫一声糟糕。

果然姜恒宇听到后就有些恼羞成怒，拿起手旁折扇先是照着姜青岚脑袋打了一下，弄得小侍女虽然痛呼一声但却是敢怒不敢言，紧接着展开折扇用力扇了几下后又折上，放到一旁后挥了挥手说。

“算了算了，反正这事你早晚也会知道，今日上午去那为母亲定制缂丝的店家时偶遇到了一位擅用花丝工艺的首饰大师。

于是就朝他为母亲定制了一批首饰，要加紧加急一个月内完成，最后哪里想到会这么贵，但公子我已经把名号报出去了哪里还能够取消，所以说这次卖字实属迫不得已。”

姜青岚听到后小嘴微张，彷佛是被这个理由震得说不出话来，过了良久哇的一声直接哭了出来。

这可把姜恒宇吓了一跳，相处五年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小侍女真正哭泣，正当他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安慰的时候听到姜青岚带着哭腔向他控诉。

“公子你这不是直接把我往火坑里推吗？一件缂丝衣服说是用三年俸禄来买还能勉强说得过去，可你这又这么大手笔定制了一批花丝首饰。

而且还不是一件两件，这回到洛阳后长公主问起来该怎么回答，这不是一下子就全暴露了。

况且长公主自从驸马殉国后就只着素装，也封存了所有首饰，唯一的剩下也只是一根玉簪用来绾发而已，听说那还是当初驸马送她的定情之物。

去年公子你定制缂丝的说辞是，由你亲手绘出的青鸾象征长公主与驸马之间的感情，长公主一定不会拒绝。

但这批首饰又该怎么解释，长公主一定会斥责公子你乱花钱，届时随便一算就会知道公子你的财路不明，到时候问我我怎么可能瞒得住。

公子你该不会是嫌弃我修行太慢，至今不能给你暖床才这么坑我的吧，可明明是你自己说的待我修行到下一步后破身才不会影响修行啊。”

姜恒宇也知道自己这次的确有些荒唐，有些心虚所以被小侍女怼的一言不发，刚想喝口茶压压惊却听到了最后一句，差点直接把口中茶喷了出去，有些苦笑不得的说道。

“小岚儿，你家公子是那般急色的人吗？的确，初时我定做首饰时的确未能考虑周全。

不过经过这一下午的反复思索觉得还是想到一个好办法，也可化解母亲内心中的多年憾事。

你也知道当初我父母结亲时父亲这边的亲人只剩姑奶奶一人而已，但姑奶奶却因为反对他们二人结合未曾出席婚礼。

后来我父殉国后两人更是老死不相往来，之后更是想把我接走带到郑家抚养，这件事差点闹到了朝堂上，我那外祖父道昌皇帝不知允诺了郑家什么才把这件事情压了下来。

前年姑奶奶已经去世，我就借用她的名义把这批首饰送给母亲，这下不仅东西有了来源，更是能缓解母亲心中那不被婆家唯一亲人认可的压抑。

小岚儿你觉得怎么样，公子我这个办法是不是两全其美，别哭了啊，再哭就不漂亮了。

快去把东坡居士的那枚印章找出来，把这副作品弄好后明天你去换了钱，我向你保证以后再也不做假了好不好。”

姜青岚听到姜恒宇的解释后歪头思索一阵，然后觉得这个办法的确可行后就停止了哭泣，先是用衣袖擦了擦眼角，然后走到一旁翻箱倒柜起来。

很快就找到一个木制盒子，打开后看到里面的十几个印章后就开始寻找起来，找到目标后便撅着嘴不情不愿的递给了姜恒宇。

姜恒宇接过印章后确认后也没有落印，见到小侍女没有其他动作后忍不住出声提醒到。

“那个小岚儿，我已经和你说过好几次了，我现在用的这个龙泉印泥是本朝才出现的东西，作假的话不能用它，你还得去拿一盒普通的印泥来。”

姜青岚不情不愿的哦了一声后，又是一阵翻找后递给姜恒宇一盒全新的印泥，眼见姜恒宇熟练的落款下印后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公子你为何一直要执着于造假古人的书画，其实以你此时的技艺来说也能卖出好价钱的啊，还是经过多位老大人认证过的，书香世家卖卖字画本就无伤大雅，何必一直让我如此提心吊胆仿古人的字画来卖。”

这边姜恒宇已经将所有步骤完成，端起茶抿了一口说道。

“原是无伤大雅，可你家公子我可是必定要以风流才子的名声留存于这青史之人，我自身的书画只可赠人留下雅名，怎可留下这卖字卖画之名。

更何况以我修行的天资将来必定会得长生，若是以后与同道中人论道时，对方若问我幼时为何要卖字卖画岂不是徒增尴尬。

你原本修行资质普通，可跟在我身边时常接受我的指点也有了一丝长生久视的可能，成为我的侍女简直是你走了八辈子的大运，还整天和我唱反调。”

姜青岚听到后十分不忿，若放在平时肯定会狠狠反驳一下，但今天已实在不好多言，只有在内心深处哀嚎自己不幸，摊上这么一个不靠谱的公子爷。

“对了，刚刚门外来的是何人，在修行上你家公子还没有骗过你把。”

姜青岚听到这个问题后脸色不由一僵，想了想还是如实说了出来。

“是郑家小公子派人邀请你今晚酉时去秦淮河游玩，说是有一家仿宋时的花船今晚开业。

公子要不今晚还是不去了吧，毕竟明早你还需要去讲课，传出去是不是名声不太好。”

但哪知姜恒宇听到前半句后便眼前一亮，后半句的劝说完全是左耳进右耳出完全没放在心上，直接看了看窗外湖景，见晚霞一片金乌将落就知道时辰已经差不多了，拿起折扇自言自语说道。

“仿宋时的花船，那必定是全木制的，如今之世造船为求坚固只用钢铁，简直是毫无美感可言，就冲这一点就要去见识一番。

况且敢言是仿宋时的花船，想必除了外在结构在内里上肯定也下了大功夫，若说宋朝还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地方，就是审美与风雅了，不可错过。”

说完就跑到窗边直接从三楼一跃而下，待姜青岚跑到窗边看去姜恒宇已经稳稳的落在地面上准备离开，不由得大声提醒道。

“公子你倒是换身衣服再去啊，忘记你上次因为穿着金陵学宫讲师的衣服去喝酒就被陈祭酒批评了好几天吗？”

但姜恒宇只是挥了挥手不屑说道。

“哎，我还有一个月不到就再也不用在那老头子手下做事了，哪里还需要顾及到他，眼下时辰已经来不及了，哪里还有换衣服的时间。

小岚儿好好在家努力修行，公子还等着你给我暖床呢。”

姜恒宇说完这些就加快了脚步，只留小侍女在窗边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重重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