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浮世事,俱难必 (第2/2页)
可因为林如许的匾额,却叫他悟得了一套拳法,严格说起来,林如许也算他一拳之师。
想不到今日再会,已是生死相隔。
心下叹了一气,余何意合目持掌一礼,念了几句道教心经,权作心意。
随后便并指如刀,往林如许琵琶骨点去,那骨上本就穿了一根寸许的铁刺,早有损害,此刻经了余何意一指,当即发出‘扢扠’一声,断开了。
另一侧也如法炮制,他再拿背负的长剑一割,把铁刺自肉里横贯取出,林如许两肩都留下了刀切伤口,因死了多时,倒没流什么血。
“林堡主,人死已矣,想必你不会怨怪我对你不敬。”
余何意喃喃自语了一声,又想到方才和陈旷夸下的海口,恐怕他要因此发怒,就把自身外套脱下,罩在林如许尸身之上,再把他横抱在腋下,飞身而出。
洞穴外,吕去归正盘膝在高石之上,吹奏横笛,那曲调声幽,引来林风相和。
陈旷在另一侧为林崇吉上药包扎,他身上,不仅是断舌瞎眼,还有许多刀剑划伤,创口大都不深,唯一可致死的几道,都仿佛刀势未尽,就被人截断。
此时余何意带着林如许尸身出来,林崇吉见了,当即挣扎着站起身来,冲向父亲,陈旷连忙拦住他,急道:“你现在不可妄动。”
林崇吉浑然不听,还要上前,余何意便持剑冲着地上的林如许,对他胁迫道:“站住,你要是不珍惜性命,我现在便斩的林如许尸首不全,叫他泉下有知,死不瞑目。”
这才把林崇吉吓得止住动作,愣在当场,陈旷忙把林崇吉按坐原地,问道:“林公子,你父亲是一个黑袍人杀得吗?”
这一问,直问得林崇吉扑簌簌落下泪来,他摇摇头,张开嘴,费力得想说出话来,却只能发出喑哑之声。
情急之下,林崇吉以指为笔,在泥土上刻下他刻骨铭心的两个字。
林……就……
陈旷心下了然,便把自己如何在山洞中醒来,又如何耳闻黑袍人杀林成之事,及其黑袍人与他相斗被余何意所救之事,都一并告诉了他。
林崇吉听了‘踏松月’之名,完好的左眼中燃起了仇恨的怒火,林成已死的消息,显然并不能让他感到快意。
在这洞穴中度过的三天两夜里,林崇吉也曾跪地求饶,痛哭哀告。
他把自己所有的傲骨折断,只为了乞求一瓶伤药,来医治他高烧不退,身受重伤的父亲。
他已失去了一切,不能再失去自己的父亲。
林成、林就与另几个轮换看守此处,偶尔会有一些林崇吉从未见过的人进洞穴来,他们有的对着城里掳掠而来的少女发泄兽行,有的拎着华山派的弟子当沙包对练。
华山派有几名弟子,被抓出去之后,再也没见回来。
但在这洞穴里,更让林崇吉难以忍受的,是林成、林就两人,对他的百般折辱。
剑伤、刀伤、拳打脚踢,被迫学狗叫,趴在土里吃饭。
这几天来,他内心想过百次、千次,他反省过往日对林成、林就二人的颐指气使,自愧于当年的不学无术,自恨自己无法改变现状的无能。
林崇吉想了很多,大概前十八年也没有这几日想的多。
他的父亲被钉在石台之上,目睹着他被林成、林就当作玩弄的物具。
林如许见亲儿子沦落至此,怎能忍心,便也低下了头,冲着林成、林就两人求饶道:“只要你们不再折磨他,我愿意亲授你们林氏剑法。”
但林成、林就两人只是对视了一眼,就嘲讽道:“林氏剑法是什么东西,哪比得上我们踏松月无上密法。”
说罢了,依旧嘻嘻笑着,割断了林崇吉的半截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