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暗涌(小修) (第2/2页)
陆知酒刚要开口,又想到些什么,转而说道:“侯爷稍等我片刻。”
语罢,她便起了身朝里屋走去,留下站在原地的楚云都。
他还以为又说一次不准、不许……她要朝他发脾气的。他想着,发脾气也好,总好过不看也不理。
她近来是对他好了许多,只是他的心却总悬着,因为自己其实很明白,恐还没触碰到她真正在意之事,她便愿意给些好脸色。
前些日子他们的关系之所以走到冰点,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来自于他不让她离开侯府,还要她同陆府划清界限。
她觉得他禁锢了她的自由,只为了自己的私欲。
可相府这种地方……别说陆康华在朝堂之上结党营私,楚云都原也并不在意这些,只是因着陆知酒的关系才偶有关心与暗中提点,他更在意的,是相府对她不好。
他早心属于她,可努力了很久,也未能叫她同自己心意相通。他,堂堂一品武侯,整日缠着个小姑娘,城中各处搜罗有意思的物件,为她学那些自己最厌恶的文墨,又总是以骁定侯的身份拜访相府,只为偷溜去找她……
这找她便找出了事来。她发现她似是与那相府的教书先生之子,关系极好。
这教书先生之子司渊名头也不小,是人人称道的如玉公子,无数少女的春闺梦里人。再后来,上京城中又传出了她痴恋这“春闺梦里人”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
楚云都气得将满屋的器物都砸了个干净,又病了好几日。病愈后,他便向相府提了亲。
陆康华几乎没有什么犹豫便应了下来,仿佛陆知酒的亲事便不值得更多犹豫了。
或许还同他的身份有关吧,陆康华眼红的样子令人作呕。
楚云都有些自暴自弃地想着,他等不到与陆知酒真正心意相通的那天了。
陆康华不知楚云都对陆知酒的儿女情长,自是不觉得楚云都会去在乎陆知酒的处境,对这所谓女儿的态度便一如往常。
楚云都便目睹了陆康华对她是怎样的心狠,那时他心里生出极致的渴望——他想早日与她成亲,早日名正言顺地替她撑腰。
可她不领情,从来都不领情。
拒婚约,撕聘书,对他从来冷淡,又亲口说出心里已有一人。叫他不仅丢尽脸面,还彻夜难眠。
他也有自己的骄傲。他想着,凭什么,她陆知酒究竟凭什么?他的真心便如草芥,任她践踏吗?
她就那么不愿意离开相府?就因为那相府中有她心心念念的司渊哥哥?
她一口一句她配不上自己,可又有哪一句说的不是她看不起他?
是,他比不得那些自小便精通四书五经的公子哥会舞文弄墨,也比不得那些八面玲珑之人讨人喜欢,他就是这样只会舞刀弄枪,只会说些她不爱听的话。
可他……又不是不能改。但她又何曾给过他机会?
若她能耐心同自己多说说话,自己也不会像只困兽一般,撞得头破血流还不得其法。
他便是不喜她同司渊可以那么近,他哪里就比不上那个金玉其外的司渊了呢?
楚云都第一次嫉恨一人。
他偏要强求,他就是如此小肚鸡肠,他就是无法忍受陆知酒长久地与别人待在一起,他就是这样的……
他也知道,陆知酒厌恶这样的他。
她如今这般的好言好语,端不过是因为两人的矛盾还未到达最尖锐之处罢了。
还没等他在脑中再多想些什么,陆知酒就掀起帘子走了出来,手上捧了件衣物。
她来到贵妃塌前坐下,唤站在门口的楚云都:“侯爷,过来。”
楚云都不知她要做什么,皱着眉头,似乎很不好相与的模样。
陆知酒没等到他的动静,疑惑:“怎么了?侯爷不过来看看袍子合不合身吗?”
这话中的意思叫他更加迷茫,却也就抬步走了过去,在她对面坐下,低头看了看她正用纤长柔荑抚摸着的衣物。
“本想着侯爷生辰的时候再送的,”陆知酒说道,“但总归也没几日了,倒不如就当作寻常物件送了,生辰贺礼我再准备便是。”
她没说的是,看他心情实在不好,她才想送出去的。
楚云都却愣住了。
生辰?她……记得自己的生辰?
可他早一个月便多次明里暗里地提醒她,她都未有反应。他心里也知她不喜不在意,也就不抱什么希望。
他本也不再办生辰宴席了,那日倒也没什么特别的,估摸着她也不会知晓了。
可她竟是为自己备了礼吗?
楚云都仍是皱着眉,似乎并没有真的反应过来,只问了一句:“送我的?”
陆知酒点头:“谢意该跟侯爷说了吧?我前些日子去了奉贤裁缝铺。其实也就订制了几身衣物,我瞧着那的料子不错,便自作主张给侯爷也裁了一身,昨日才拿到的。侯爷不怪我吧?”
楚云都微微睁大了眼,很快又将神色敛了:“你……如何知道我的尺寸?”
陆知酒也不隐瞒:“上次侯爷的外袍被我拿茶水打湿,我说要替侯爷洗洗,可还记得?”
是了,那日她的反应本就奇怪,是自己疏忽。
这一件礼物打得楚云都措手不及,竟一时忘了刚才心中翻涌起的重重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