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心善(替换) (第2/2页)
味道当真是极好!同上京的厚重味道不同,是一种他从未品尝过的,轻盈跳跃之味。
“小姐好厨艺啊——”祁阳嘴里还塞着饭菜,口齿模糊地夸赞道。
他吃饭的动作火急火燎,欢歌与喜言两个丫头看着觉得有趣,偷偷掩嘴笑。
陆知酒也无奈地笑:“若觉得好吃,下次我再做给你,现下便慢些吧,又没人跟你抢。”
吞咽下口中的食物,祁阳叹道:“小姐是不知道啊,我们在军营里的时候,吃东西都得靠抢的,慢点怎么成!”
听祁阳提起这些,陆知酒想了一想,顺势问道:“你是跟着侯爷从军的吗?”
祁阳点点头,陆知酒就又问道:“说来我也挺好奇的,你是什么时候跟着侯爷的?”
“大概六七岁时吧,”祁阳说到这些的时候,脸上溢出难以名状的光彩,又抬起手摸了摸脖子,“但其实我也不知道那时我几岁,总之已有十年了呢。”
“哦?这么久了。”陆知酒心中感慨,这祁阳从娃娃时期便跟着楚云都了,可楚云都那时才几岁啊,于是便接口问道,“那时楚云都也才十一二吧?”
祁阳一愣,陆知酒才惊觉自己直接叫了楚云都的名字。她又装得如常,只作祁阳听错了。
祁阳也没在意,很快接着说道:“是啊,那时主子还未从军,路过我家村子时救下了我,不然我早被人打死了。”
陆知酒惊:“为何打你?”
祁阳边喝着汤边不以为然地说道:“那时村里闹瘟疫,我浑身红疹,被人传是灾星,拴在牛棚里日日打骂,谁路过都要来踹我一脚。”
他语气轻松,陆知酒却听得攥紧了手。
他那时可才六七岁啊。
祁阳似乎陷入一些回忆之中,继续说着:“我无力反抗,只破口大骂诅咒他们祖宗十八代不得好死,他们便对我打得更狠。后来主子来了,他向来心好的,见我被打得不成人样就起了恻隐之心,在一众恶民的手中救下了我。”
陆知酒皱了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我未经你之苦,只得以常人之心不痛不痒地安慰你。既然那些苦难都经历过了,今后便只有好,唯有甜。”
祁阳愣愣地看着陆知酒,心下似有暖流流过,开口时却问了句:“小姐怎知我爱吃甜?”
这下轮到陆知酒失语,两人对看后皆是笑出了声来。
只是……
心好?恻隐之心?这话她从前倒是从没想过能安在楚云都的身上。
她知道他对自己是极好的,却也并不了解他的其他,只道他待人接物如众人口中那般狠厉无常。
陆知酒想多了解楚云都,也为了驱散刚才让祁阳忆起的不快,问:“祁阳,你觉得侯爷是个心善之人吗?”
“主子当然心善了!”祁阳瞪大眼睛脱口而出。
陆知酒一愣,眨眨眼看着他,眼见他又摸着脖子悻悻地收敛了气势。
但他似乎是想到些什么,很快又抬眼,甚至连手中的汤勺都搁置下了。
“哎小姐,主子没跟你说过吧?”祁阳眼睛很亮,似乎有很强的倾诉欲,陆知酒就认真听着他说,“之前主子听说小姐喜欢看戏,便找了个外地极为知名的昆曲班子,便是让我去相府请的小姐,可小姐没应下,主子难过了好久呢……”
说到这,祁阳突然停住了,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哎呀瞧我这说到哪儿去了……我是要说,主子后来发现,那个昆曲班子里有好些被拐卖来的孩子,主子看不过呀,不仅打得这个班子里的人屁滚尿流,还派人一把端了他们的老巢,救了一大批年幼的孩童呢。这些孩子,能寻到亲的便被安排送了回去,无处可去的……小姐,你猜无处可去的,怎么着了?”
听着这些话,陆知酒本就受到冲击,祁阳突然发问,倒是骇了她一跳。见他很是期待的样子,陆知酒想了想,回道:“找了好人家寄养?”
祁阳听了就很得意,就跟将要得夸赞似的:“我们也这么跟主子说,找个寄养之处便得了。可主子却坚持建了个学塾,让这些孩子吃住在那。”
陆知酒又一惊。
她竟是不知,楚云都有如此善心。
“主子说,读书好,多读了书便会知礼懂礼,同小姐一样。”祁阳撑着下巴,似是复述。
陆知酒反应了半天,才品出这话中所指,迟疑地问道:“……我?”
“除了小姐,还有哪位小姐?”祁阳笑得高兴,但很快又严肃了些,“主子这些年时常去看那些孩子们,竟是一点都没同小姐说过吗?”
片刻后,陆知酒摇头,心中莫名失落。
祁阳却没察觉到,自觉这样的好事就该多与小姐说,便又转了个话题继续说道:“主子也教他们自力更生呢,他叫人在那学塾的后山上辟了好几块地,种了茶叶,今年的收成与味道皆是不错。”
“咦?”祁阳又觉得不对劲了,“我记得主子说小姐爱喝茶,那茶叶味道挺好,要带给小姐尝尝的,小姐没收到吗?”
陆知酒本当自己不知情,却又突然意识到什么,脑中灵光一现:“是那龙井?”
“对对对!就是龙井!”祁阳忙点头,“学塾位置偏僻,在一乡下农庄中,不过风景倒是极好的,小姐若是想散散心,那是个好去处呢。”
陆知酒心中一时有些复杂。楚云都上次说采茶的地方在一乡下农庄中,自己表达了想去的意愿,他也只是说地方偏僻,半点没有要与她分享学塾之事的意思。
不管,总之下次是定要一起去一趟的,到时候便看他如何解释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