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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 (第2/2页)

但孟欣玲绝对不是一般的女人,她回到庆州后并没有闲着,而是暗中找到信托公司的老总和刘文斌,一起联手在海南注册了一家公司,开始大张旗鼓地在庆州共同开枫岭山庄高档别墅区。一开始,郝歌天对这一切并不知情,他那时正对自己的事业信心十足,立志要干出更大的成绩来回报全省人民对他的信任。因此,当孟欣玲拿着开计划找到他时,他见手续合法便没有多想,甚至还充分肯定了那份方案,接着便在审批文件上签了字。

后来,当郝歌天再次与孟欣玲在一家酒店中幽会时,却现孟欣玲的脖子上挂着一串闪闪的白金项链,他不禁疑惑地问道:“新添的饰?很贵吧?”

孟欣玲骄傲地说:“是用奖金买的,我刚得了一笔奖金。”

“哦?为什么奖励你呀?”

“就因为上次那件事儿,我们老总说,要不是您的亲笔批示,那事十有八九要泡汤。他说在枫岭开项目中我功不可没,所以就……”

郝歌天听孟欣玲这样说,当即皱紧了眉头:“这……恐怕不好吧?”

“怎么啦?”

“那本来就是我分管的工作嘛,就算你不出面找我,任何人来我也会批的嘛。”

“那不正好吗?咱们又没有以权谋私。”

“可我……这事听起来有点别扭。”

“哎呀,那是你太敏感了。你定下的约法三章,我可一直记着呢,不敢有一丁点儿别的想法。你要是觉得这奖金我不该拿,明天我就退回去。”

郝歌天想了想道:“算了吧,退回去影响更不好。……唉,眼下这社会风气,干点活儿就拿钱,我们那时候,想的都是工作,心里根本没有……”

“瞧你,真是老脑筋,马上就到二十一世纪啦!”孟欣玲说着,娇笑一声扑进郝歌天的怀里,开始急切地解开郝歌天的衣服……讲到这里,郝歌天的脸上现出懊悔之色,不禁叹息连声。小丽边给郝歌天把茶杯里的水续满,边问道:“是啊,现在都二十一世纪了,我看你那位同学真是老脑筋,本还就是你好我好大家都好的事儿,只要没犯错误不就行啦?”

郝歌天喝了一口茶叹道:“咳,你哪里知道呀,后来我那位同学才知道,那家所谓的海南公司,竟是他手下的一帮人挪用高速公路工程款注册的,可是他知道时已经晚了……从那之后,我那个同学开始反思,认为自己的思想就是从那会儿开始变化的。但是,他真正开始堕落,却是从美国考察回来以后。那时候,我那个同学的儿子正在美国读硕士,是他自己考去的,他平时学习就特别好。美国那地方,花销特别大,虽然有奖学金,但他还是利用课余时间去打工。看到儿子那么辛苦,我那个同学忍不住掉泪了,觉得对不起自己的孩子。也就在这时候,有人把钱送上了门来……”

那个送钱的人正是刘文斌。那段时间,郝歌天正为庆丰路招标和挪用工程款开枫岭山庄这两件事大光其火,虽然他最终没有秉公查办他们,但刘文斌还是觉得让郝歌天见到点甜头才放心,于是打着外商赞助的旗号给郝歌天送了一大笔钱。

郝歌天大感震惊,当即怒道:“干什么?你这是干什么?拿回去!”

“郝省长,我知道小伟在美国又要上学,又要打工,很辛苦,您就……”

“不行!这是搞什么嘛!真是乱弹琴!”

“郝省长,这跟合作没关系。人家听说了小伟的事,表示同情。这是人家自己的钱,就当是朋友之间的交往,礼尚往来嘛。您看,要是不收的话,从面子上……”

“刘文斌,我告诉你,往后这种事你不要找我!”

“这……”

正此时,电话铃响。郝歌天起身接电话:“喂?……哦,老常,你讲……”

刘文斌趁机起身,向门外走去。郝歌天急忙用手捂住话筒,对刘文斌喊道:“把钱拿走!”随即他又对电话说道:“啊,我听着呢,你接着说……”

刘文斌却装作没听见,匆匆溜出了郝歌天的家门。

放下话筒,郝歌天急忙抓起信封追到窗前,但早已没有了刘文斌的影子。他回到沙前,气呼呼地将信封扔到茶几上,立即抓起电话,拨了两个号码,他又停住,目不转睛地望着那只信封。片刻,他放下电话,拿起信封,轻轻打开,信封中露出厚厚一迭美元。

郝歌天将信封放回到茶几上,抽出一支香烟点上,身子靠在沙上,久久思索。

过了良久,他重新拿起话筒,带着几分迟疑地拨了一长串号码:“喂,小伟吗?我是爸爸呀。……你现在还在外面打工?……嗯,课程紧吗?……这次放假,你能回国吗?……是呀,是太贵了,不过……可能爸爸要一笔奖金。如果真能下来的话,爸爸就把机票钱给你寄去……当然,我说的是可能,八字还没一撇呢。……啊,就是想你了……好好,下次再说、再说……”

放下电话,他的目光久久停留在那只信封上……郝歌天的书房内,保姆小丽听得入了神儿,见郝歌天讲着讲着又停了下来,不禁问道:“他……他真收下那笔钱了?”

“是啊,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他决定留下那笔钱。一开始,他心里一直惶惶不安,生怕有人追查这件事儿。但是,过了一段时间,一切如常,并没有人留意他有什么变化,就连那位送钱的人也好像忘了这回事儿。他那颗悬着心终于放了下来。”

“那后来呢?”

“他没有意识到,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一旦迈出了第一步,便会欲罢不能,一而不可收。给他送钱那个人,后来又陆续给过他几笔,他再也不能理直气壮地拒绝了,久而久之,他们之间就形成了一种默契。那个人替他把财物收下,再转交给他,他自己从不出面,只是按照人家的要求,在批件上签字,在会上说几句好话,或者向有关部门打打招呼。”

小丽认真地说:“我觉得,您有同学没什么错,是那个送钱的人太坏了!”

郝歌天苦笑道:“也不能这么说。如果他自己思想上不出毛病,别人再怎么坏,也打不倒他呀!说去说来,还是他自己变了,他也学会了见什么人说什么话,学会了建立自己的关系网!到最后……当他所做的种种丑事即将败露时,他还不惜代价地四处找人托关系,求神拜佛保平安!他还纵容手下对威胁到他的知情人进行打击报复,甚至还默许他的手下去杀人灭口……”

“啊,他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坏呀!”

“可不是一下子,而是一步步,一天天,一件小事一件小事,不知不觉地滑下去了,想收都收不住!”

“那……他现在怎么样了?”

“他……他畏罪自杀了。”

“啊?畏罪……?”

“是呀,他知道自己罪不可赦,又……又不敢面对人民的审判,更无法面对那些被他迫害过的人,所以他只好走了这条路。”

“唉,他已经没有别的路可走了。”郝歌天感叹着站起身来,抚摸着满桌的奖章和证书说道:“小丽呀,伯伯劝你一句,你还年轻,一定要光明磊落地做人呀。人穷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志短。还有,有空你一定要努力学习,没有文化将来就不会有出息,懂吗?”

小丽似懂非懂地点着头:“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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