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妞妞的不幸让所有人沉默 (第2/2页)
家属院和学校教学区域以一条河为界,家属院的厕所和学校的厕所分别建在河两岸。学校那个厕所前几日才打扫干净,除了学校老师一般家属院的人基本不用。所以刘家妞妞是跟着妈妈和几个院里的阿姨婶子们一块出去上家属院那个厕所的。
到了厕所门口,与妞妞家同院的阿姨说道:“刘嫂子,厕所里蹲坑太宽了,小孩子容易掉进去,快让她在河边尿个尿算了。”
刘家妞妞平时晚上出来经常在河边尿尿,所以刘嫂子想也没想就对妞妞说:“妞妞,去河边尿去,妈给你看着,你尿完我再上厕所。”
妞妞象平日里一样往河边略走了走,平日里只要不下雪那河边是干的,谁知这两日家家户户都又洗又涮的,河边倒了好多废水,腊月里天又冷就都冻成了冰,那河水上也结了一层浅浅的冰。
刘老师一家放了假就回了妞妞乡下外奶奶家,昨天晚上才回来,所以忘了河边上有冰,当妞妞照着妈妈手电筒的亮光刚往河边走了两步,脚下一滑就顺着冰道掉进了河里。
刘嫂子一看孩子掉到河里了,一下就急了,啥也顾不上了,扔了手电筒连喊带叫也跳了进去。
黑灯瞎火的还没弄明白什么情况,孩子没捞着,自己也跌倒在水中,呛了几口水,挣扎着站起身来,就一边喊着一边四处用手摸。
跟她们娘俩一块来厕所的几个女人一听有人掉河里了,忙打着手电筒往河里照,哪里有孩子的影子。
折腾了半夜,刘家妞妞从河里捞出来时人早没气了,刘嫂子因在河里滞留时间太长,被严重冻伤,最后双腿截肢才保住了命。
刘老师和莫建国一样,也是从南方来的支边青年,中专毕业就到了这所学校,比莫建国晚两届,是教化学的老师,因一直想回南方,所以前几年一直没找对象结婚,后来看着实在回不去,才经人介绍在纺织厂找了一个从纺织学校毕业家在本地农村的纺织女工。妞妞上个月才刚过了五岁生日,而刘老师则是学校培养的业务骨干。
一夜之间,刘老师就白了头,孩子没了,妻子瘫了,这日子也过到头了。
刘老师在孩子葬礼结束后,给还在医院的妻子留了一封信就走了,后来听人说刘老师悄悄回来了一次,是和妻子办离婚手续,在那之后就再没有回来过。
再后来听说有人去上海旅游时见过刘老师,他重新结了婚又生了个女儿,还开了一家蛋糕店,生意很好。
刘嫂子因瘫痪了,又不是工伤,家里人给办了个病退,就接回娘家在父母家半死不活地养着。
刘老师家出事后,一个正月学校这片家属院都处于消无声息的状态。
院里所有孩子没有一个放炮的,也没有一家请人吃饭喝酒的,好像刘老师家出了事,全家属院里人人家里都出了事,而且院门和家门上的春联全都扯掉了,只有刘老师那一排的院门上和刘老师家门上则贴上了白色挽联。
妞妞的灵堂搭在刘老师家院门口,在学校后门右侧第二排院门口。
几乎家属院里所有人都来过了,刘老师的丈母娘大年初一来的,一来先奔进医院,看着自己唯一在城里工作的女儿被截去了双腿老太太当时就哭晕过去,在医院输了液才醒过来。
初四日妞妞出殡时妞妞的外奶奶趴在妞妞的身上哭得死去活来,一边哭一边骂着该死的电视,说要不是电视,刘老师也不会赶着回家来看春晚了,要不是看春晚,哪里能出这样的事。众人听了皆无从劝起。
那是一段难熬的日子,莫建国家再也没人来看电视了,那台电视后来被抬回莫建国家,但一个正月都再也没开过。
不管人们开心或是不开心,日子不会停下脚步,一天天或起或伏地往前走,一分钟也不会等。
好不容易开学了,刘老师已经回了上海,她媳妇出院后也离开了学校回了乡下她父母那里。
一个家就这么没了,那个活蹦乱跳的小妞妞让家属院里的人沉默了好久,就连莫如春也仿佛懂事了,不再嚷嚷着看电视,人们也不再相互串门了,一夜之间一个时代好象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