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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入城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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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州城是一座带着浓郁的独特气质的城市,它最突出的气质是混乱。

混乱是由归属问题造成的。沙州位于陇右道的西部,陇右道,听这个名字就知道这里曾经是大夏皇朝的命名方式。事实上,这里的确曾经是大夏的西疆,历史上占领过这里的,除了东南方向的中原王朝,还有西北方漠南的草原蛮子,而现在占领这里的则是西南方向上雪域高原上的唐古坨胡人。

沙州属于典型的温带大陆性气候,更加细致的划分,则是暖温带干旱性气候。这种气候的特征在于冬冷夏热,昼夜温差大,年均降水量极少,每年大约只有可怜的50毫米左右。虽然受限于如此恶劣的地理条件的制约,沙州几乎没有特别关系到国计民生的农作物,但它的地理位置实在是过于重要,重要到上述缺陷几乎都可以被无视:以经济意义来说,它是大夏与西域连接的重镇,是丝路的起点,是西疆的经济重镇;而它的军事意义还要更胜其经济意义,往南,沙州可以作为大夏皇朝剑南道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往北,可以直插沙鹄人灿烂的菊花;往东,则几乎可以扼住大夏的咽喉。

如此一个要道,虽然地理环境着实差了一些,但潜在的区位优势实在不可小觑。大夏,西域诸部族,唐古坨王庭几乎都对此地虎视眈眈。大夏强盛时,沙州自然牢牢握在手中,但大夏衰落之后呢?

二十多年前,大夏国力进一步衰退,面对这样的新场景,实力次强的唐古坨王庭开发了新打法,找到大夏的痛点,布局新赛道,建立新的军事组织。唐古坨王庭以卫庭约碌(意为右路)为主要抓手整合了陇右道各异族部族的头部资源,串联了当地异族将领中的野心家,建立了新的镇压中台,名叫陇右道五节度使(事实上这个名字也是直接挪用了大夏的官职设计,沙州这个名字也是如此),沙州于是就此沦陷。

沙州虽然沦陷,但是得益于大夏多民族普世帝国的包容文化、残余的府兵制基础和恶劣的生存环境,此间的民风极其剽悍,总体来说,即使自认为是夏人的沙州人,嘴上讲着仁义,惹得急了,也是敢拖着家伙干上一场的。与天地都较劲几千年的恶劣土地上,生长出的自然是最坚韧最顽强的灌木。

这样的归属问题一直是众多沙州人的心头病。潜意识里,他们仍旧认为自己是夏人,但城头早已变幻的烈焰狼旗则清楚地提醒着他们,这里已经是唐古坨王庭的地盘。沙州就好像沙州人一般,在漫天的黄沙中倔强坚强的活着,等待着自己的归宿。

以沙州为代表的整个陇右道,都憋着一团火。

喻超白是放了火后来到这里的,但他现在又憋了一肚子火。这是因为入城时他最后的几个大钱也已经交了入城税,若说来时他穷得叮当响,那么现在他实在穷得响都没得响。

没有钱就没有饭吃,没有饭吃的喻大爷肚中打着鼓,饿得头昏眼花,胃酸一阵一阵地翻涌,就好似肚中着了火。

他挂着弓箭,背着一口锯齿状的破锅,披着满是虫眼的破皮袍,全身上下散发着难以忍受的臭气,他看上去就像一个逃荒来此的难民、乞丐。至于他怪异的行走方式、插在腰间的朴刀,则让几乎所有人都肯定:这是一个精神有问题的难民或乞丐。

他此时饿得双眼发绿,生存问题严重地困扰着他。在城外时他一路所见,饿殍遍地,白骨累累,能够坚持走进沙州城里的人实在极少,而他是幸运儿的一员。

他审视着这座城,破破烂烂,每栋建筑的屋顶窗台几乎都积着二指厚的灰,毫无规划地胡乱建立的商铺民宅互相套娃,偶尔还有歪歪扭扭地横出街面一角的——这些突出处却是粥棚,逃难来此的破产农户和城中无处安身的乞儿,都可来此白吃一碗薄粥。

看着看着,他伸出手轻轻打在自己的腰间,那里正有另一只黑乎乎的小爪子试图拿走他并不存在的荷包:“过分了啊,连我都偷,你还有一丁点人性?”

其实喻超白手下留情了,他如果不是轻轻地拍打而是重重地拍打,纵然他肚中饥饿,气力虚浮,这家伙的手臂也早就筋断骨折了。

而倘若他改拍为抓,这金手指纵然想逃,也要生生挣断这条臂膀才可。

被打的那家伙满脸的泥,除了身材瘦小,看不出本来面目。这人看出喻超白的留情,他倒也不惧:“嘿,别这么说,你好歹还有钱进城!”

遇到这种浑球,喻超白暗骂晦气,但沙州城里如今最多的恰恰就是这些兼职金手指的乞儿,他随便一瞥,就能见到五六个正在行事的,漫说自己一个穷汉,便是有能力的,谁管的过来呢。除这些人以外,最常见的便是穷酸猎户、落魄武士打扮的人。这些人如喻超白一般地操着长长短短的兵刃,胡儿兵也懒得管。

事实上唐古坨胡人只管进城交钱,除此之外一概不管。

喻超白的肚子又开始发出哀嚎,很快,破皮袍换成了铜钱,铜钱又变成了蒸饼,蒸饼很快进了肚子。

解决了肚子的问题,喻超白目前需要的是一份工作。进城时付出的几个铜板已经是他最后的一笔资金,这意味着他如果不能短时间内找到工作,等待他的仍旧是饿死这一条路。

他认为从军是一个好去处,那是一个长期的饭票,想来以自己身体素质的优越,很快就能混出一些名堂。随即他看了看城头飘扬的绣着狼的军旗,立刻想起目前统治沙州的是唐古坨人,自己若去,无非是做个通家夏户。妈妈的,喻大爷铁骨铮铮的好汉,怎么能做这等伪军一般的狗罕见?!不去,不去!

从军之路断绝,于是他只能往甜水巷来。

甜水巷原本的确是有甜水的,你若沿着这条胡同走到深处,自然能看到一座荒废的水井,这便是甜水巷的甜水二字的由来。这里曾经最大的营生是卖豆花,凭着这口井,甜水巷的豆花滑嫩细腻,入口即化,除却本身豆香,还带着一股井水的凉意,往年的夏日里,这一碗豆花便是沙州人盛夏里为数不多的惬意。不过那最起码也已经是五十几年前的事了。那时候的沙州还是丝路起点、西疆重镇,那时候甜水巷还真的能打出甜水,这条巷子当时还是庙会、夜市的场地。

现如今的甜水巷仍旧坐落于沙州的最西边,就依靠着外围的街道。这条巷子原本的设计里,是按照大夏的大城市的标准建造的——别的不说,仅仅看它足足可以容纳两辆马车并排而行的设计宽度,就知道这是何等的阔气宽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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