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四十) 邀约 (第2/2页)
我没有故作玄虚也没有隐瞒平日里与祭司先生的接触,包括他最终跟着一位常客,便是此时被那巨大蘑菇寄生的那位回了家的事,而这些话在猎人先生听来也是十分可信的,因此他终于接受了我的帮助,拉着我的手腕自那陷阱中爬了出来,并且在同时意识到了我的力量确实不容小觑,便揉着自己的手腕原地沉吟,最终发问道,“是吗?那么您打算怎么做呢?”
“我会请他到我的店里来,虽然我不知道该怎么联络他,但只要我将那似花非花之物自它的宿主身上拔下,我相信他一定能够察觉到,然后我只需要在被撕碎的花瓣上刻下我想要告诉他的事便好。”猎人先生点头赞同,但他仍然存在顾虑,“如果这样能够救下那个可怜人便是最好,但若是他当真拜访,你真的能够下定决心并且有那个实力,能够留得下他吗?”
“他破坏了我的生意以及名声,那关乎名誉,我必须同他理论个明白。”我强调了自己绝不会善罢甘休,但回避了自己确实并不清楚祭司先生究竟有多少能耐的事实,他或许是个无形之术的学徒,而我只是比常人与特定的一些准则更为亲近些,而猎人先生比我想象的更敏锐,“如果你能够成功让他露面的话,我便已经感激不尽,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办就是。”
我不知道猎人先生做了什么准备,但看他的陷阱显然都不想要伤人性命,我便也没有多追究,反而想着等祭司先生来了要准备些什么样的话好好质问他为何要做出这样的事来,但他来的着实有些慢,当然,也可能是我太过心急,总之在第二天的深夜,我为了等待他而在店内待了整个日夜,才终于在深夜闻到了那久违的糟糕气味,以及听到了不算礼貌的敲门声。
“请进,门没有关。”我仍在生他的气,因此失了待客之道,但我觉得他确实需要长长记性,而祭司先生应当也没有生气,因为随后我便听到了开门的吱呀声,伴随着那如同菌床般湿润黏着的脚步声一同到来的是令我打了好几个寒战,忙套上了更厚实衣服的寒意,“先生,您简直像是把冬季带进来了一样。”我抱怨道,而他的沉默也恰如白雪覆盖留下的死寂。
“抱歉,我,不能,继续向前。”没错,是祭司先生的声音,只不过更加破碎与沙哑,只是说出几个词句就已经气喘吁吁像是一个坏掉的风箱,看来这段时间他过的并不好,于是我的气顿时便消了一半,说起来这似乎也是我先惹起的祸事,于是便赶忙将为自己准备的守夜热茶也为他倒了一杯端过去,却才没接近几步就被他叫停,“不,别过来,太烫了,拜托。”
“先生,现在是秋天,气温已经有些转凉了。”我刚刚才被那秋季夜间的寒风给好好的教育了一番,“而且我真的觉得你需要这个,你看你都冻得说话不利索了,唉,你看我都忘了,让我为那壁炉添些柴火,再把门关上,这花店便温暖而明亮了。”祭司先生的头摇的很快,这是拒绝的含义,而这令我十分惊讶,“先生,你赶急事吗?为什么不愿意坐下谈谈?”
“怎么,难道是您觉得您所做的事无法解释,因此想要赶快开溜?”我觉得我最近越来越咄咄逼人了,或许是因为析蝶先生在我的脑内播下了许多太过锐利的鳞粉的缘故,但我还是从善如流的放下了那杯热茶,也没有点燃壁炉,甚至没有拿起已经点燃了的灯火,而是选择了一株带着些许荧光的花与我同行。如此,祭司先生才算是允许让我缓步走到他的跟前。
“你瞧,今天可真是冷。”我关上了门,但奇怪的是走到门口时涌入的风竟然拂面生暖很是舒服,而当我将它们拒之门外,屋内的温度才降低了更多,甚至我掌中的花朵都沾染上了本是在一个多月后才会冻结的寒霜,“唉,真是奇了怪了。”我一步步的接近了祭司先生,但微弱的荧光尚且不足以支撑我看清他的方方面面,但那不断聚集的寒意已然可见一斑。
哦,该死,我早该知道,我的玩笑话成了真,祭司先生仿佛真的成为了冬季的使者,在这地上为它代行冻结与沉寂的法则,也许这也就能够解释他为何如此怕热了,我猜他眼下一定成了一个雪堆成的人偶,因而一切热源都如此致命!我想要知道究竟是什么将其转变至此,如果他那冻僵的舌头还能正常吐字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