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三十六) 分离 (第2/2页)
“你无法理解,因为你的根系已然埋得太深,甚至已然根植血脉,而可以明确的说那使我非常不悦,因为我对此束手无策,不像那些薄弱如同光照的缠根,我们只需稍微花些功夫便能成片斩断,而那些护林员对我们无计可施。”我没记错的话这是析蝶先生的第一次服软?虽然嘴上仍不饶人,“你们应该感谢我们,否则你们便连一点仅属于自己的思绪都没有了。”
“我来的太晚,我来的太晚,转轮大人已经抓住了你,唉,这速度也太快。”析蝶先生开始胡言乱语了,即使他说的那么轻仿佛是在自言自语,或许是因为接受失败对它来说实在太过艰难了,我本就是转轮大人的后裔,又何谈抓住之说?而它自己也很快意识到了失言,难得的向我道歉道,“抱歉,你便当我什么都没说过吧,要紧的是如何拿回你的记忆的问题。”
“好吧,看来我那一番劝说算是白讲了。”自己的好意不被人重视甚至还被夹枪带炮的说了一堆玄之又玄至少我是完全听不明白的大道理,哪怕是换了再温和的人都会生气,因此即使是我语气也变得恶劣起来,而析蝶先生或许比起我自己更早的意识到了我的恼怒与不耐,还未等我发难便解释道,“渡鸦不会把我如何,哪怕他想也有这个本事,却未必有那个胆量。”
“而且,我刚刚在你的脑中读到了一个故事,它启发了我,或许我们能够在不破坏他那么多年苦心经营的情况下使你窥探到那珍珠之中的记忆,而为其增添的一抹活力甚至能够为其增色,使得它在浪潮大人面前成为更重的筹码。”析蝶先生说的不像假话,因为我能够明显发现它的焦虑在某一刻一扫而空了,而说完了这一切的它甚至能够被评价为正一身轻松。
“我希望你还记得那虫草花的故事,它似乎藏的有点深,至少能够追溯到你的童年。”是的,我还记得,虽然记忆确实有些久远,那故事的插图配字早已不再清晰,但我依旧有时会在梦境之中见到那朵虫草之花,直到近些年才似乎真的销声匿迹,因此我点了点头,而析蝶先生似乎松了口气,“那便无需我来解释了,我要告诉你那花我在漫宿时也曾经听说过。”
“不不,当然,那不常见,甚至都不存在,哪怕在林地也是一样,但确实有着许多学徒认为这着实可行,并做出了未来它迟早会于林地的污泥之中,转轮大人的表皮之下绽放的预言,而你,我觉得你完美符合预言的条件。”析蝶先生若是仍在我体外此刻一定会绕着我的身子飞上一圈,但现在它只能因为兴奋而在我的脑中横冲直闯,“我们所需的只是一粒种子。”
“什么样的种子?”我仍抱有疑虑,尤其这个析蝶先生总是如同有两个人生活在同一个身体中那样喜怒无常,仅在同我说话的这段时间内,它那情绪上的大起大落以及总是自说自话就足够令我这个近距离的旁观者感到心惊肉跳,但我依旧得承认它提出的建议是那么诱人,我下意识的便说出了赞同的话,“若是说到种子,这里绝对没有比我更了解它们的人了。”
“哈,不急,再强力的种子也得等我慢慢凿开一条缝隙才能有属于它的位置,当然你也可以从现在开始试着为它浇些水,施些肥料之类的,毕竟先抽了芽再移植的话,成活率会高些,只是你多半没有那个本事做到。”析蝶先生随后告诉了我,他已然在我身上趁着我巡视温室时找到了那粒种子,正是我在有了现在的花朵便已然挖出埋藏在单独花盆中的那一颗。
“那是我的父母留给我的,他们并不希望我太多的接触它,而我也确实至今都没能让它长出幼芽来。”我带着析蝶先生走到了那处花盆所在的架子上,将其小心翼翼的捧到了胸前,垂眸望着那空空如也的花盆沉默不语,“我不知道事到如今还是不是应当继续听从我的父母,在我因此而吃了不少苦头的情况下,我知道他们不会害我,只是他们自己也存在着局限。”
“你这么认为吗?那可真是令我发笑的孝心。”析蝶先生又开始阴阳怪气了,我猜它体内的另一个人又钻了出来,“没事的,若是他们知道你身陷险境,一定会愿意你违背任何规则以求自救。”啊,这才是方才与我对话的那个它,“嘿嘿,反正若是你父母说的都是至理名言,则按他们所说的,你就是种也种不出来什么,那你还担心什么,放手去试试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