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二十四) 预料之外 (第2/2页)
林中牝马说的很对,但我依旧相信善意能够换取善意的回报,即使我们对善意的理解各有不同,但正如我因为血脉上那脆弱的纽带以及与它们相伴生活太久的缘故,我能够模糊但大体知晓那些花朵的思绪。因此我在与司辰面对面时虽然浑身战栗,但细想起来却无后怕,我只担心自己一不小心触怒了他们,那他们便有了以自己那难以捉摸的力量惩罚于我的理由。
至于林中牝马所提到的渡鸦先生他不仅曾为人身,说着人类的语言还与人类生活了千年之久,哪怕他思虑的并非我们眼前可见的事物,我也相信他能够知晓我对他没有恶意甚至依赖于他的智慧。我相信他不会轻易将一位待他如此友善的年轻人推入火坑,因此我毫无疑问的遵循着他的提议,也对眼前这位有着他担保的陌生人报以一样的信任且努力表达了善意。
当然,无论对方是司辰还是人类,或着仅仅是虫鸟花木,冒犯到任何事物都会令我感到惶恐不安,而在这个时候我都会选择微笑,就像是人类看到盛开如笑靥的花朵会跟着欢笑,我努力使自己微笑的更为明媚想要让林中牝马的心情被我感染从而理解我所思所想,但很遗憾她的神色始终没有半分变化,这个发现自然会使我感到沮丧,“是的,我想您说的很对。”
“很高兴你认识到了这一点,非人之物从来都不会做着会让人类感到理解并喜欢的事,但胜过他们的那些却往往比起人类更明白他们实际上需要什么,你说好不好笑?”林中牝马的语气中没有包含着得意,我只从中听出了得逞,但告诉我这些除了会使我沮丧之外还能有什么作用呢?“当然,这与我们所探讨的内容可没有关系,人们更多是害怕染上颜色而已。”
“司辰各有其色彩,凡是他们行经之处皆会留下鲜明的辙迹象,哪怕是然驻足,也会带来迹象,你或许从未察觉过,但你的那位渡鸦先生一定了解的清清楚楚。”又是颜色,这是长生者们之间约定俗成的话吗?也许有时间我应当向着渡鸦先生问问清楚,自己也学习一下,这会使我觉得既高端又时髦,“当然,这颜色会被时间逐渐冲淡,也可能被其他颜色覆盖。”
“不过,绝大多数的情况它们会因为太过浓厚而如同一滴墨水染黑整杯水一般侵染周边的事物,这在他们的贴身物件上表现的尤为明显,而与他们亲近的侍从亦是如此,而那可仅仅只是踩到了他们投下的阴影,最多是接触到了他们的表皮而已。”我知道林中牝马的意思,被司辰之血所浇灌长大的事物自然更为可怕,我的疾病或正是因此而生,那才真的令我害怕。
“我将那些花朵卖给了其他人,在我的思绪被梦境所俘的时候。”我因坐立不安而起身踱步,“那是否,是否会使我的疾病被传染给他人?”若是当真如此,那我便是犯下了天大的罪过,因此我赶紧再次搜肠刮肚的将自己那段半梦半醒十分勉强还记得的经历零零碎碎的讲与她说,而她也确实耐心的听我将脑内完全倒空,才示意我重新坐下,开始说着安慰的话。
“你的疾病有你血脉特殊的缘故,而且你接触的可是那最剧毒的一株,况且梦境还是它们的故乡,你的颜色自然敌不过它们,而现在你出卖的可是那朵疗愈之花的后代,自然是不会产生如此有害的影响。”太好了,那我当真是可以松一口气了,但很快我便意识到了另一个问题,“等一下,那是否说明我赠与了渡鸦先生的才是毒草?他可是要拿去给人治病的呀!”
“这个嘛,是药三分毒嘛,而且众所周知我们无法揣测司辰的想法,而连司辰都无法揣测其想法的则是七蟠大人,不过我曾经与他有一些交情,所以可以悄悄地告诉你,大概率你还算是歪打正着了呢。”林中牝马在说起七蟠时那如同假面的笑容终于有了些许变化,至少是让我觉得她这次是真心在笑,“不过哪怕是疗愈之花也是非比寻常,但总不会有什么害处。”
但愿如此,但愿如此,我回去后若是不需要卧床休息,一定要抽个时间挨家挨户的回访,我能够感受到是那花朵在操纵着我散布自己的种子,哪怕林中牝马对此没有恶评我也依旧不能掉以轻心,因为据我所知,唯有寄生生物与街边杂草才会做出这般的行径,我可不想到时候事情真的无法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