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二十一) 破茧 (第2/2页)
事实证明会在受到监督时工作的更卖力的可不仅是人,当我站定时那水声便已悄然止息,而我盯着它又看了许久都不曾有半点错处被抓着,我只能叹了口气,转身想要重新回到小憩之中,但最终还是极不甘心,恨恨的转头想要对那家伙放点狠话,却在余光中发现自己背后貌似还挂着布条,难道是方才的漏网之鱼,我没有多想便猛地抓住一扯,随后刺痛传来。
啊哟,这可黏的够紧的,都快长到皮肤上了,我因吃痛而手腕颤抖起来,眼前也一片朦胧模糊,但长痛不如短痛的道理我十分明白,深吸了口气又咬紧牙关闭上双眼,就像是即将赴死似的用上了更大的力道,这下疼的可不仅是我的皮肤,还带上了我的肌肉,而那布条的根似乎已经扎入了我的骨头,这一下便疼的我连声叫唤,急忙松了手,口中不停的吸着气。
好吧,我得承认我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坚强,但我既非常与野兽搏斗的猎人,也不是与火共舞的铁匠,侍弄花草的我娇弱一些想来也无人怪罪,过会儿拿剪刀来解决它便是了。出了这样的意外,洗澡自然是不能了,我于温室的火炉边烤干了身子,便拿着花枝剪进了房间,那里有一面我几乎每日都要用上的镜子,以花朵妆点自身可不能马马虎虎,干的毫无章法。
随后发生的事情出乎我的意料,我猜我的尖叫声与镜子被击碎的声音应当能够惊到我在柜台前等候的客人们,幸好我今天仍旧高高挂着暂停营业的免战牌,或者至少是尚未开门工作,否则他们若是当我出了什么意外闯进来,那我即使在下一秒便将被子裹在身上都无法遮掩。我的背后生出了翅膀,就如同我在梦境中发生的那样,又或者那个本来就根本不是梦境?
我将自己包裹在被褥之中,不断的闭上眼睛继而再睁开,此刻的我无比期望炼金术士先生并没有成功将我自梦境中带回,如此我在某次睁开眼时会发现方才发生的事也只是这长梦中的一环,随后道声好可怕的噩梦便起床洗漱,而那自然没有发生,我此刻清醒的不能更清醒,甚至半点睡意都无,那是自然的,毕竟我完全不知道我成那副样子是之前睡了多久了。
最终我仍旧得接受自己全新的形象,往好里说我的皮肤比起从前更白皙嫩滑,我的骨头更软我的容貌也似乎倒退回了去年,或许这惩罚并非全是坏处。惩罚,是的,我可以断定那是来自于司辰震怒的结果,因为我知道唯有林地的居民与弥阿的那些可怜虫们才会长出轻薄如同窗户上撕下的薄霜的翅膀,至于其他的则同渡鸦先生那样,只是以羽毛编织的斗篷而已。
当然他们的形貌会更加扭曲丑怪,所有人都远离他们因为他们受了司辰的诅咒,那是我的父母所告诉我的,而附近的大人在我问起时也基本如此回答,但诗人先生此刻一般都会在附近发笑,最乐于听故事的渡鸦先生也会反常的快步经过而闭口不言。他们知道更多的事,这很正常,毕竟与受司辰咒诅之人亲近有时便会使诅咒如同青草般蔓延,甚至谈论都有可能。
如果乐观点猜,我可能只是离得林地太近,走得太过深入了,教师先生曾经教导说司辰们的影响会扭曲他们的追随者们的身形,使他们变得与自己更接近,或是变成他们当时喜欢的样子,因此我们也称那些人为司辰的子嗣,正如同墨萨拿那些生于海中且终生追逐浪潮的居民们,他们已然有着鱼类的特征,而与转轮亲近的结果,林地的生灵们便是最好的写照。
若是如此,只要我离开的够久,一切都会恢复正常,如同那个在墨萨拿生活了数年的家伙,他每日要喝上好几桶酒水,直到数年后才恢复正常,同时消失的还有他耳后的腮与指间的鱼鳍,谢天谢地,时间能够抹去那些影响只要远离不断散发着它们的司辰。若是这个原因,那我现在所需的只是等待而已,但我此刻需要一个人来消除我心中的忐忑。
而我也确实第一时间便想到了那个人,那便是我们的渡鸦先生,于大地上行走了千年的长生者,有些人议论说当他还是个孩子时,司辰们还尚未返回漫宿,那时的居屋没有半块墙砖,林地还尚留有光明,那时我们的祖先虽然匍匐在地但却并未被拒之门外,而此时的我们早已无法想象当时的景象,而渡鸦先生却亲眼见过,这便是为何我总是信任他的见多识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