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八) 异变 (第2/2页)
它们是无法离开温室生存的,而温室同样缺少了我便无法运作,正如同我同样离不开那些争奇斗艳的美丽花木一般,这相互依存的感觉真是太棒了,只是如今这温室多少有些太过拥挤,层层叠叠的花朵加上它们散发的花粉几乎要压得我喘不过气来,反正这次已经攒到了足够的钱,待教师先生和他们的沙船行经此地,我一定得拉他多住几日,将这温室扩建一些。
当然再美好的幻想也是今后的事,为了保证我当前的呼吸畅通,我将自己向着温室中心的方向挪动了几分,顿时我便精神抖擞起来,或许是因为此处没有花粉淤积因而令我神清气爽的缘故吧,我再次打起了精神,看向这明明位于正中却没有任何植被迹象的地方,那里的地下所埋藏的,便是我自我父母所禁止开启的盒子中所取得的种子,而它至今未有半点生机。
不过也对,它光是看上去便与其他种子十分不同,至少我是从未见过这种结构,但考虑到位于林地越深处,那里的花草树木也就会变得越古怪,最显着的一点便是颜色的缺失,不过那会在返回醒时世界的过程中恢复正常,就像是被醒时世界重新晕染过一般,由于我父母来往的路径从来不会一样,因而我们也从来没有种出过两朵从图案到颜色都一模一样的花朵。
但那是能够控制的,我的父母如今回答我的疑问,他们告诉我说像他们这个级别的花匠看来,那些明面上形形色色的花朵并无太多不同,去掉了那些染色仍旧是同一个品种,而于林地的更深处,由于司辰们的影响,那里的一切才是真正的千奇百怪,它们不会被我们的世界扭曲,相反的,它们所浸透且往外渗出的来自司辰的颜色,甚至会改变我们的生活。
也许这颗种子便是他们侥幸自林地深处取回的,除了确实不知道是否是因为缺乏了司辰照拂的缘故,不仅是我的父母,我也在过去的一段时间内使出了浑身解数,都没能使他的活力自那包裹他的外壳之中泄露哪怕一星半点儿,他们将其闭锁在地窖中的另一个原因,可能正是因为担心它真的发芽开花,会对我们所生活的地方造成什么可怖且不可逆的特殊改变。
事实上,即使它还是一粒种子,它也已经做到了,只是没有我的父母所担忧的那么可怕。我起初将它种在花圃之中,与那些随处可见的寻常花朵一起,起初并无任何可以察觉的异样,但在那些花木开始吐出花苞时,我便以我那见到花苞便能描绘出花朵未来模样的花匠直觉发现,最初长出的那几个花苞将会成长为我从未见过的模样,但我依旧如往常一样后知后觉。
我最终发现了那种子的作用是因为数量,太多了,往年也并非没有生出过子不类父的花朵,毕竟这样的现象在我们的社会中极为常见,而花草因为无需与他人结合便能开花结果,因而会比我们传承的更稳定些,但也并非没有对自己祖宗的血脉叛逆不从的个体,但今年它们近乎没有任何一朵与自己的父母生的有什么太大的关联,那便绝非是因为概率的原因了。
而且,它们的变化实在太大了,有些我甚至在没有记录的情况下都认不出它的祖辈是谁,说句夸张的话,简直就像是自种子中生出的不是花而是蝴蝶一样,而且哪怕是种子与蝴蝶也并非真正毫无关联,你看那深埋于地下的种子不正如那被叶片包裹的茧蛹一般吗?我起初有些慌神,但没想到那些无法预测未来的花朵竟然一炮走红,人们喜欢那种神秘的感觉。
当然,也可能只是喜欢亲手揭露的过程?反正总没人会喜欢等待的,由于那花苞开放的过程就像是在剥开层层叠叠的包装,最后吃到的糖果只要不算难吃都会觉得无比甜蜜。但人们总会厌烦的,就如同我父母带起的潮流一样,潮涨潮落才是自然规律,因此我总得脚踏实地,或是在那之前捉住新的潮流的一角,但我至今仍未被召唤进入林地。
也许是因为我太过辛劳,也可能是因为我通常只要一动脑筋就开始犯困,我在思虑中陷入了梦境,而今天,虽然因为太过离奇而无法确认它是否是一种召唤,但总之,我梦到了林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