镕炼(四十四) 毒与酒 (第2/2页)
“啊对了,你知道为什么你的父亲在我看来是最适合完成这项工作的最佳人选吗?”或许是因为看出了我半信半疑,渡鸦先生故意提高了音量以转移话题,而被他丢车保帅般抛出的,正是他方才守口如瓶之事,“一位具名者自然无法抵挡司辰的激情,但若是有另一位司辰的协助可就大不一样,而恰好的是,你的父亲他苦痛与欢愉难以区分的原因便是如此。”
“是委托方?”我听到我们的大祭司是有着司辰在背后助推之人,自然而然的便想到了那委托的提出人,我依稀记得那是他与一位司辰的交易之类,又或者如同我第一次睁开眼睛后所惯见的,我们的母亲燧石大人始终是颇念旧情的。渡鸦先生一一否决了我的猜测,而无论我再如何追问,他也只说“隔墙有眼。”而已,正如他们在曙光的阴影中的对话一样。
看来,正是他们那日所谈论的那位在我们的大祭司身上行了奇迹,而我并不被允许知晓这我所不知名的司辰大人的名号。我知道渡鸦先生能够破例告诉我这些已是极限,因而乖巧的点头见好就收,而且我心中已经有了大致人选,那日我们的大祭司指尖所对的唯有太阳,那多半不是骄阳大人便是逆孵之卵大人了,而众所周知,他是处于逆孵之卵荫庇之下的。
“那现在?”虽然我对理应发生之事并没有什么想象的能力,但我知道我们眼前的情况可绝对不是按照渡鸦先生所计划的那样进行的,显而易见,那本该贮藏于酒中的剧毒不知为何满溢而出,它已然污染了大片的黄沙,并且不知道还要持续多久。“是我的失误,错算了一件本该在料想之中的事。”渡鸦先生被我问中心事,满脸懊恼道,“那时我实在太心急了。”
“小蜡烛,你平日里是经常做些装瓶装罐的活计的,你说,若是你好不容易将一物件锤炼至纯,却不断有什么其他的东西,比如灰尘之类想要落入瓶中,而你若是费些心思其实也能够轻松抹去那些锈蚀的痕迹,但你会这么做吗?”渡鸦先生打了个比方,而我心领神会,立刻就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因为即使是我都不会选择这繁琐且无法根绝的粗劣手段。
“不会。”只有最糟糕的新手学徒才会犯这样的错误,而无论是我还是我的兄弟姐妹们,甚至是我们的大祭司与燧石大人,无论是我们中的哪一个见状都会去纠正他,而逆孵之卵大人作为司辰,手段只会比我们更行之有效,渡鸦先生自然也是这么认为的,“是,你最大的可能便是以它物填满这个盒子,如此即使放在更久些也能够让那被贮藏之物光亮如新。”
“油?盐?”那是我最常用的防锈液,但问出口时却连我自己都笑了起来,这怎么可能呢?连我们的大祭司都鲜少使用如此原始,只在他还是新手学徒时方用得之物,身为司辰的逆孵之卵大人自然更不必说,“辉光。”我笃定的说出了正确答案,渡鸦先生也点头默认,“逆孵之卵大人想来是以辉光灌满了他,故而那些无以侵入的欢愉便就此满溢而出。”
“何时结束?”我蹲下身子想要再打上一瓶混合的湖水看看那毒液是否溶解其中,但左右摩挲后却发现自己竟然忘了带上些能够装水的容器,有心以双手掬上一捧,可那近乎溶解的经历使我最终止步,站起身来询问起这光怪陆离的一幕或将终结的时间。渡鸦先生却说他也说不好,飞到半空仔细看了看那如瀑般的水幕之上流淌的画面,“快了。”他做出了判断。
“能行吗?”我自然是在询问渡鸦先生的计划,毕竟他漏算了如此重要的事,这样的低级错误是否会使得结果南辕北辙?“逆孵之卵大人毕竟不是燧石大人,他对你们的技艺没有那么熟悉,因而我们或许还有一线机会。”渡鸦先生也只能祈祷事情发展的不会更糟,“他大约是发现了那毒液的泄露,因此不断的注入更多的辉光,才会流溢到这种程度。”
那是新手才会做的事,哪怕是司辰也并非全知全能,术业有专攻这句话同样适用。我知道渡鸦先生在盼望着逆孵之卵大人在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混杂了毒液进入这美酒,只消一滴便已足够,而我则盼望着他不知渡鸦先生的计划,否则我想他哪怕倒空这杯子也不会愿意那毒液未来给自己的兄弟带来大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