镕炼(二十三) 血浓于水 (第2/2页)
今日,我将为它们举行婚礼,那沉睡了太久的新郎或许唤醒起来没有那么容易,因此我便留他在那最接近壁炉处烘烤,不出意外他很快就会重拾活力,而我则替他去邀请宾客,此次的婚礼并不燧石与我们的大祭司的祝福,所以被邀请来的仅有被我自那斑驳的水槽上请来的流浪者,虽然它们看上去不是非常体面,但我可以保证那会是最合适这等场合的客人。
客人已经安坐于此,我为它们倒酒,往日里我所准备的美酒皆为最高等的酸液,所有不洁与杂质在那美酒穿喉而过后都将被完全洗涤,而宾客们则会因此而神清气爽,鼓动欢呼,最终咕咕嘟嘟喝得酩酊大醉,但这次无论是这对新人还是那特殊的客人都十分特殊,那客人对酸酒并不感冒,而那对新人则更是因为本就是合金之物而对那美酒过敏,我得另想办法。
当然,作为虽然不是最有天赋的炼金术士但绝对是最尽心尽责的司仪的我,必然提前调配了最适合此次筵席的鸡尾酒,我看着那客人虽然没有酩酊大醉但也夸奖我的手艺绝佳,使他仿佛溶解与那一杯如丝绸般的顺滑之中。我因此而松了口气,满意的望向了喃喃说着梦呓,但仍旧开始不住的翻身,睫毛颤动着像是即将苏醒的新郎,我知道是时候去请出新娘了。
我将另一块原矿自猎人先生那血迹斑斑的皮袋子中取出并小心的洗净,可以想见的,那袋子中的血液并非属于猎人先生而是这原矿的渣滓,因为我仅仅只是将它投入了最普通的清洗液它们便溶解不见顺着水槽冲走了。当那块胎记极为显眼如同煤炭镶嵌与钻石中的璞玉以素颜暴露于人前时,我拿出了胭脂开始为她上妆,当然并非为了遮掩而是为了使之更为突出。
当我抹上最后一道口红,我牵着那青春洋溢的新娘将其蒙面送到了礼堂之中,那客人此时已经微醺,晃晃悠悠的想要与那对新人一同玩闹,而那新郎也还睡眼惺忪,一脸茫然不知发生了何时。做好这一切后,我便去对着那壁炉煽风点火,让现场的气氛更热烈一些,以确保当我将那层面纱自新娘的头顶摘去时,那对素未谋面的爱人会就此热情拥抱再不分开。
当然,我知道这热情是有限的,我不可能一直将那气氛保持在最热烈的时候,迟早一切都会冷却,直到迎来最永恒的圣火,那对新人一定会想要各奔东西,因为它们与我平日里撮合的那些不同,我知道它们是几乎最不合适的组合,但我需要它们组成家庭,而未来我还会为它们介绍新的成员,一双儿女,一位家庭教师,它们的好司仪,以及已经在场的一位邻居。
那位宾客往后会与这个有史以来最大的家庭生活在一起,而它并非这家庭中的一员,如果一切按照我的计划进行,它将会是这个大家庭的纽带与黏合剂,而现在它正与那两位一见钟情的爱人打得火热,我想也许是时候将这一腔热情冷却,让我检验一下它们是否情比金坚。哈,当然不会,正如我所想,但它们的好邻居将它们一同紧抱,至少它们是暂且不分彼此了。
我细细观察着这个颇有张力的家庭,发现邻居虽然当前还算游刃有余,但随着矛盾与分离的力道与日俱增,我知道它迟早会因为应接不暇而无法阻止这强行熔铸在一道的家族分崩离析。我必须在那之前增加它的力量,那自然需要更多他的同族来填满那些分离的缝隙,而当我为它们加入了新的家庭成员,这群完全不适合的可怜人恐怕会愈加矛盾重重。
快了,就快了,请再忍耐一下。我在心中默默的恳求着它们能够忍耐更久,我不知道这场仪式的结局会是如何,也许它们会反而达成稳定形成一个最稳固的家庭,那便是我最愿意看到的情况了,但也许事与愿违甚至正好相反,它们未来必须始终拥抱着那来自于司辰的火焰以求始终处于最热烈的气氛之中,而我从来不会就我无法断定之事向它们打包票。
无论如何,寻七得二,我已重新点燃了那将死之人的激情,它们的热力仍会保持一段时间,我希望猎人先生能够真的如他所说有些时间观念,否则若是我的努力白费,我可以想见我会沮丧甚至愤怒,到那时我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