镕炼(十四) 蝉蛹 (第2/2页)
我想这可能只是一种代表随机选择的比喻描述,又或者是想说可遇而不可求?现在本就没什么人愿意去做这名为教师实则更像护林员的工作,尤其他们必须居无定所,有时候我想要劝说他们放低标准,但想了想不说星辰神殿这么多年来仍旧追求着纯净二字,即使因为火焰的奄奄一息,这几乎无法做到,但即使未来我们全部燃尽,我相信也无人会想要外人加入。
我们不是不想传承我们的技艺,而是我们的技艺近乎本能,我们不能指望非我族类的人能够很好的掌握,或许教师们也是如此,他们总是对这播种的技艺三缄其口,绝不外传,或许这根本就不是通过训练能够习得的东西也说不定,那就无怪乎那位最年长的教师先生始终因循守旧了。想明白了这些,我放弃了劝说的念头,老老实实的答应他一定待在此处。
大概是怕那些摇摇欲坠的房子无法承受我偶尔泄露的热力吧,我感到有些郁闷,真是难得遇到不将我当做异族看的地方,还偏偏无法多与人接触接触,但给人添麻烦不是我的风格,最终也只能在心里想想罢了。我就那么百无聊赖的望着墙头发呆,幻想着弥阿究竟是什么样的城市,我对此处知之甚少,因为我从未遇到过来自这里的访客,其他访客也不愿多谈这里。
可能是因为太过遥远的缘故吧,我知道弥阿离人类主要聚居的几处都算是没有交通工具无法到达的地方,不过我来是也偶尔瞥见了几座断桥,或许工程师先生或是他的前辈们来过这里,只是他们的作品无法抵御此处的风沙。我左顾右盼着想要再寻找一些他们留下的痕迹,等视线再回到前方时,我看到了一个孩子正趴在墙头盯着我看,他的背上生着坚实的翅膀。
这孩子倒是有点返祖的意思了,我心想,于是我便主动走到墙边看着他,可惜他的眼睛并非复眼,发丝也没有掺杂着纤毛,甚至连球形关节的手指与坚硬的鳞片都没有半点遗传到他的祖先,因此他见到我过来,本能的扇动起翅膀来,可惜他的身躯太重,竟然纹丝不动。我没有说话,他显得有些紧张,他应当是在其他人那里听说了我这位客人到来的事情。
是刻意来向我打招呼但又腼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吗?真是好客的好孩子,我觉得我应该表现的友善一些,毕竟他似乎记得快哭了,嘴唇翕动着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但我本也不是口齿伶俐的人,一时间也找不出什么话题来,只能细细的打量他,终于在他脖颈上,我发现他戴着一根貌似磨损的有些厉害的绳子,最下方似乎穿着什么,但被他掩藏到了内衣中。
“是什么?”我抬手指着那挂坠问,希望能够安抚他的情绪,他也似乎确实轻松了一些,至少可以正常答话了,“先生,是蛹。”他说着便将那仍旧散发着蓬勃的生命力,用手指轻触还会偶尔活动几下的挂坠从胸口拿出,展示给我看,“也许是蝉蛹?我的母亲说这或许是我的祖先。”很明显他对这话有些迷茫,小声的自言自语,“我的祖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我看着那颗与花匠先生想要培育的花种相差无几的东西,尤其这几乎喷涌而出的活力,对司辰们残余的色彩相当敏感的我是绝对不会认错的,我觉得我大概猜出为什么花匠先生要用几乎近似于孵化箱一类的东西来培育他的种子了,想来与这个一样,那是一只蛰伏中的介壳种。虽然介壳种早就离开了醒时世界,随着司辰们一起,但它们中仍有部分散落各地。
由于星辰神殿也会接待一些并非来自醒时世界的客人,我也算是与几个介壳种还算熟稔了,它们告诉我有些介壳种在司辰的颜色褪去,以至于无法维持生存的时候,若是仍旧不愿跟着司辰迁移,便会以这样的形态暂时陷入睡眠,蛰伏起来等待转轮的雷鸣再次响起,燧石的热力再次升腾,浪潮为埋在土中的它们关注充足的水分,随后它们便得以破土重生。
至于这位介壳种先生留下的理由我猜也能猜到,八成便是为了这将他紧紧贴在心口的子孙后代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