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粘稠（五） (第2/2页)

长路漫漫。

这个世界没有车马，一切障碍只能靠李安筷子似的细长腿横扫，几个星期下来，李安的“筷子腿”差点折。

又过了一个月，春去夏来，磅礴大日恣意地照射大地，无情的炙烤万物生灵。李安那一身金贵的皮囊差些脱水，远看整个人瘦了一整圈，用皮包骨来形容也毫不为过。嘴唇起皮干裂，头发根根炸起，不知道多久没有接触过水了。

但他的眼睛确实亮的。

他如愿以偿地看向前方，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缓缓蹲了下来。

他面前是摄人心魄的无敌深渊。

那是断崖。

断崖的另一端云雾缭绕，蜿蜒而长的大山隐没其中，若隐若现，真像一条见首不见尾的神龙。

……顺着断崖边走，总有一天能绕过去。

两个月后，李安终于踏上了如龙盘绕的一座大山。

站在山顶，视线透过云雾向下望，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圆形轮廓，李安纵身一跃而下，顺着两山直线相连的“线”奔向另一座更接近龙吸谷的山。

似乎只是转瞬间龙吸谷便遥遥在望，李安却微微皱眉——整个谷底似乎都闪烁着强烈刺目的太阳光线，并且像一面不可思议的大镜子一样一片平滑，一眼扫过上面连一点凹凸的地方都没有。

完全没有裴倾的影子。

怎么会这样？

李安强压下心中的不安，有时候眼见也不一定为实，他必须亲自探查一番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裴倾到底在哪，那个神秘的声音有没有在骗他。

“裴倾……”

裴倾万分小心地踏入龙吸谷底部，光滑的镜面反射出的光让李安眼睛微眯，李安低头在脚下的镜子里看见了瘦的几乎不成人形的自己。

“这……是我吗？”

李安难以相信的摇摇头，迈步小心在镜子之上行走，动作随然放到了最轻，但意料之中的意外还是发生了。

“咔嚓”声接二连三地如爆竹般在李安耳边炸响，李安骨瘦如柴的身体猛地一晃动，脚下踩空似乎踩到了不吃力的水中。

……等他反映过来的时候，身体已经没入了一片汪洋。

旱鸭子李安挣扎着想要浮上水面，谁知越是挣扎下沉的速度就越快，猝不及防间他呛了一口水——零下的水温把他的嘴都给冰麻了。

“这水一定有问题！老子都瘦成骨头架子了，怎么可能沉这么快！而且……为什么山谷底部会有水？！”

来不及细想这些疑问了。

四肢奋力划动，却像是划在一片虚无之中，找不到着力点，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一点点拖入黑暗与虚无。

氧气即将消耗一空，心脏的跳动越来越缓慢，犹如被一双看不见的大手紧紧攥住，眼前陷入漆黑，五感就是在这种状态下慢慢离他而去。

水面上漂浮起一串短暂的水泡，然后缓缓沉寂。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碎裂的冰块诡异地和好如初……又变成了一块毫无瑕疵的大镜子。

……

不知道时间过去多久，李安在一个灰蒙蒙的建筑物里醒过来。阳光被隔绝，照亮李安视线的是墙壁上的一丛丛火把。

他强撑着起身，很快就又倒下去，扶着地面不住的干呕。苍白的脸庞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胳膊也止不住地在颤抖。

李安再一次强撑着站起来。

他在一个宽敞的圆形大厅里，出口很多——如果那是出口的话，密布在生满灰尘的墙壁上，很像是一张张不怀好意的嘴巴。

闲的慌吗？在墙上凿这么多洞。

李安用了足有十多分钟才走到墙边，他仔细观察了每一个洞口，惊异地发现所有洞口的形状、大小甚至连细微处的刮痕都一模一样，别无二致。

这很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