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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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不归的目光在这位端方雅正的郎君身上停留了片刻。
他知道此人,左相谢大人嫡子,谢行舟。
世家楷模,名动京城,是太子自幼的玩伴,如今的心腹。
来此必定有要事相商。
晏不归垂下眼,余光忽而瞥见谢行舟袖下指尖的青白,那是由于过分用力一时无法恢复造成的痕迹,他微微一顿,若有所思,面上却一派自然地往殿内走。
甫一进门,洛玠不满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换个衣裳而已,怎么去了那么久?”
晏不归才松缓了片刻的心神不由紧绷起来,一时也顾不得思考谢行舟的事,生怕他又找个借口发难,解释道,“方才殿下与朝臣议事,我不敢进来。”
洛玠瞥他一眼,“我?”
“……奴。”晏不归咬了咬牙。
“再一再二不可再三,”洛玠却不满意,他想起方才谢行舟还是专程为了晏不归来这一趟,心里就不大痛快,嗓音也冷了,“这么简单的道理你若还是不懂,孤不吝于好好教你。”
晏不归握住了拳,身体本能地回忆起戒尺咬上皮肉时的痛楚,忍不住咬紧了牙关。
他只能低头,“……奴知道了。”
洛玠瞧不见他的神色,但不用看也知道必定是不忿怀恨的,不过只要青年在他面前表现得足够听话,他也可以略宽厚些,让他慢慢适应,“过来,给孤念书。”
他招手的动作像是在唤一只狗,但晏不归还是走了过去,听从地拿起了书册,“您要从哪里开始?”
洛玠俯身靠了过来,玉白的指尖抬起指了一行。
他们的距离似乎有些太近了。
晏不归感觉有一缕发丝滑过他的侧脸,留下一丝香气,并不浓郁,甚至是极淡,凉凉的,又似乎有一丝温暖。
洛玠轻轻踢了下他的腰,“发什么愣?”
晏不归回过神来,抿紧了薄唇,不由有些懊恼。
他方才在想什么?
洛玠这样脾气差劲随心所欲无法无天又喜欢折磨人的人,和温暖这个词有什么关系?
晏不归差点要冷笑出声,但又被腰间的触感唤回了理智,他压了压眼眸里的冷意,按着洛玠的意思,开始为他念书。
这是一本农事方面的古籍。
并非大家之作,晏不归之前从未听闻,但却是整理了许多民间的偏方,大多是多年积累的经验之谈,有些法子很是新颖。
依他之见,虽然籍籍无名,却比许多书的空泛之谈要实用太多。
洛玠竟然会看这样的书?
晏不归心中讶异一闪而过,又被文中内容吸引了目光,认真地往下看去。
洛玠支着下颚,散漫地听着他的念诵。
凭心而论,青年嗓音冷沉,并不清澈,带着点凉薄的幽深,那种自骨子里透出的矜贵孤傲无法掩盖,即便受人威胁勉强低头,也不像个卑躬屈膝的侍从。
这会念得入了神,眼眸中的神采失了平日里的遮掩,愈发熠熠生辉。
洛玠的视线在他身上滞留了片刻,“停。”
晏不归一愣,从方才的状态挣脱后蓦地想起如今寄人篱下的局面,复又垂下眼睫,竭力收敛了锋芒。
洛玠轻轻转眸,不动声色道,“这一段,记下来。”
晏不归颔首,“是。”
“继续吧。”
日头逐渐西斜,数十页书读下去,青年的唇干燥泛白,捧着书的手也有了几分僵硬,但洛玠没出声他也不敢停下,只一句一句地往下念。
终于,在宫人询问是否要传膳的时候,洛玠叫了停。
他揉了揉额角,似乎有几分倦意,手轻轻一抬往旁边的书案指去,“方才我要你记的,去写下来。”
他一共点了三处,几百个字,要人念过一遍就复述下来,是件很不容易的事。
但晏不归却只是微微皱了下眉,“是。”
他放下书册,走到一旁的书案前研磨提笔,洛玠还未用完膳便见他拿着纸笺走了过来。
正好太子殿下今夜没什么胃口,干脆撂了玉筷接过来打量。
除却最后一处只是大致意思,前两处几乎是一字不差。
洛玠挑了下眉,倒也不觉意外,反而扣住纸张问,“最后一处,是梁州而非扬州,一字之错就是天差地别,你懈怠了。”
晏不归呼吸微顿,却难得无话可说。
整整几十页的文字,他站立了大半个下午,又举着厚重的书册,到后头难免有些疲倦恍惚,能将大意复述出来已是不易,何况是旁枝末节,但洛玠所言非虚,两地气候土地不同,失之毫厘便是差之千里。
洛玠见他垂头,手指轻轻叩了叩桌面,“小八,你觉得该不该罚?”
沉默几瞬,晏不归闭上眼,“……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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