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拾肆回当时雷雨寒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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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朦胧。
恢弘的揽月帝都笼罩在一片紫色迷雾之中,雕栏玉砌的宫殿沉淀着花绪文明生生不息的历史。海玫瑰盛典已近尾声,皇族在梦魂台上祈福。帝君低喃几声,月亮橙色的清辉化为一股暖流倾洒向摇曳的海玫瑰。深紫花苞瞬间炸开来,展露纯白内里,承载花芯中舞动的月光。人人脸上都挂满笑容,期待海玫瑰代表先祖与神明赐予这个已走过千年风雨沧桑的帝国以安定祥和。
帝君还在郑重地舞动月光,而欠身立于一旁安静看着的女子已然大汗淋漓,温热的液体从衣裳里面一丝一缕渗透出来。
花绪歆悦。那个血统高贵又倾城倾国的女子。
此刻,帝君的身影在她眼中一点点变得模糊。连最后的意识也消失殆尽的时候,她的身体失去平衡倾倒下去。感到自己被一双有力的大手踏实地接住,她微微张开眼。是意料中那张熟悉的面孔,她便安心地沉沉睡去。
所有人都在等待中失去语言,静静地,只等婴儿一声啼哭。可最终等来的却是一场可怕的震动。
揽月帝都霎时黑夜如白昼,天空几道惊雷炸裂,轰鸣声震耳欲聋。海玫瑰匆匆收拢起花瓣,紫色花苞微垂,像是致意。
世界回归正常,月光又温柔如初。从帝妃寝殿冲出来了怀抱初生婴儿的第一兵团长,花怀安。
帝君看到他怀里的婴儿,微微皱眉,二三兵团长便一个箭步冲上去挡住他去路。电光火石间,花怀安单手执剑被压制住。
白刃相接的瞬间,薛辕和凌若昂身形皆是一凛。
他们比任何人都更加清楚花怀安拔剑的后果。“花绪鬼王”的称号绝非危言耸听。这个男人若动了杀意,别说薛辕和凌若昂,就是再来十个兵团长联手都毫无胜算。这些年他手握雄兵,南征北战,敬上治下,威望甚高,容颜和神情随着经历发生变化,早已不是凭借“花绪鬼王”名头入驻怀安将军府时候那个让人将信将疑的年轻人。
如今的“花怀安”,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识!他是南国战场崛起的“花绪鬼王”,现在他麾下花绪兵团更是让人闻风丧胆。
关于花绪兵团的实力,新兵总会听到这样一个段子:若是看到花绪帝国驻扎兵团旌旗,尚可一战;若是看到三大兵团旌旗,马上逃跑;若是看到“花将军”挂帅的第一兵团旌旗,应原地自行了断。因为,遇上“鬼王”便只有死路一条,连逃跑的机会都不存在。他任“花将军”这些年,第一兵团成为帝国名副其实的铁盾和利刃。
如今,薛辕和凌若昂剑下正是这样一个人。
怀安此刻的神色隐忍而深沉,一手牢牢抱着婴孩,一手执剑稳稳接住两人的迎头痛击。
这是发生了什么?凌若昂剑已出鞘,脑子却没跟上,混沌得很。
一旁的薛辕压低声音,问道:“花将军怀里,可是帝妃殿下刚诞下的皇子?”
没等怀安回答,帝君瞬间逼近眼前,居高临下。他已然不再年轻,却依旧英气逼人,有着不容置疑的君临天下之姿。此刻,帝君面前动弹不得的怀安如同一只蝼蚁。尽管他是号称帝国最强男人的花将军,在帝君面前他依然渺小而微不足道。只要帝君有心,抬手就可以置他于死地。
怀安警惕地注视着帝君。
帝君舒展眉心,不紧不慢道:“我们花绪尊贵可靠的第一兵团长,这会儿不在自己岗位上守着,神色匆匆地要去哪里?”话尾戏谑转为威严。就在帝君要亲自出手的时候,寝殿里传来帝妃娇弱的□□声。趁着所有人对这声音的一晃神,怀安打掉压制住自己的两把剑,消失得无影无踪。
薛辕、凌若昂见状疾步要追,却听身后帝君的声音。
“不必追了。”
他目视怀安离去的方向,微微转动手上扳指,沉声道:“怀安……是我亲自挑选出来担当得起‘帝国花将军’称号的男人。他若想逃,就没人追得上。”
听了这话,薛凌二人似乎松了口气,马上收敛架势,单膝跪地恭敬道:“是,陛下。”
“即刻封锁揽月帝都,控制住怀安将军府,全境张贴布告。告诉‘花将军’!三日为期,交回皇子,既往不咎;三日一过,杀、无、赦。”
帝君说完转过身,对随侍宫人吩咐道:“去,把拾欢公主接过来。”
眼见帝君进了寝殿,凌若昂插空赶紧给薛辕递了个莫名其妙的急迫眼神。
什么?这是什么意思?老大抢了帝君的孩子?他抢帝君孩子做什么?不要命了??!
薛辕不出所料黑着一张脸没做任何回应。
两人礼毕后便立马调兵声势浩大得把怀安将军府里三层外三层包了好几个圆,甚至他们两人都亲自去镇守那府邸了。
这何止是不要命,这是全族的命都不要了!!
一切来的这样突然,让凌若昂冥思苦想却不得解。他斜靠将军府大门旁的外墙,十分努力得消化目前情势,不远处一队人马正风尘仆仆往这边赶来。为首之人下马不紧不慢踱到他面前,躬身行礼道:“凌将军。”
“嗯。”凌若昂随便应着,他根本不认识这人。这人穿着京城常见的华服,不过颜色暗一些,外面披着素色外袍。凌若昂迅速瞥了他一眼,分明在那双灵活的眼睛里看到戏谑之意。说不上哪里不对,总之怪怪的。
“在下奉命前来共守将军府。”那人又道。
有意思。凌若昂重新打量了眼前这个吊儿郎当的人,心想:两大兵团长在此,你是哪根葱?
“奉谁的命?”
“自然是帝君之命。”那人眼珠一转,嘴角挂上讨好的笑,似乎早料到凌若昂会这样问。
“此地有正规兵团镇守,安全得很。带着你的人去玩吧。”凌若昂扯出个流氓笑容,回道。
“我们也是正规兵团啊!”那人自如得换上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体现害怕心情的说话语气引得凌若昂身上一层鸡皮疙瘩。
他们两人相对而立,一人佩剑在侧全副武装,一人长袍宽袖悠闲自得,谁比较正规实在显而易见。再看他身后为数不多的手下,更是打扮随意,个个都像地下城流窜的老鼠。
哪个兵团穿成……你们这奇葩样。
凌若昂忍住嘴边的话,耐着性子跟这个连头发都不束起来的邋遢男人调侃道:“是啊,你们一看就很正规。我的意思是用不着这么多人,你瞧这将军府,如今连个苍蝇都插翅难飞。”
“是啊。”那人闻言叹口气,全然收起先前的恭敬模样,在凌若昂面前立直身体,摆出一副居高临下的俯视姿态,不客气道:“帝君要你们守将军府是希望暗中进行,万一花将军回来,也好及时发现。你们倒好,如此大张旗鼓,搞得帝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怀安将军府被困’这消息传递出去,你是怕他回来还是怕他不回来?”
凌若昂一愣,薛辕恰到好处得从府中走出来,代他答道:“该回来总要回来。”
那人看到薛辕,眯起一双眼睛意味深长道:“暂时不会了。城门来报,伤亡惨重,他人早已经出了帝都。”
薛辕似乎对这个消息并不意外,对那人招呼道:“来了。”
那人点点头,将手伸进拢袖,自作主张安排道:“把你们守在外围的人都撤了。我在这儿守着,你们去休息吧。”
凌若昂还要说什么,薛辕拍了拍他肩膀示意不必再开口,对那人回道:“如此,就辛苦你了。”
凌若昂跟着薛辕走远了,迫不及待得问道:“谁啊,那是?”
“闻英。”薛辕边走边说,“你就是接了他的班,做的第三兵团长。”
“哦,就是那个去向不明的前兵团长。他隶属什么兵团?我怎么不知道?”
“那是个不在明面上的兵团,势力不比我们三大兵团弱。他说什么便是什么吧。”薛辕步伐迅疾,解释了几句便作罢。
凌若昂学着闻英的样子翻了翻眼白,道:“我讨厌他的眼珠子。”
两人步履匆忙,跟赶着投胎似的。这么多年了,凌若昂就没见过薛辕走的这么快这么急。他几次想开口说点什么,但是薛辕一直紧紧抿着嘴神情冷厉,脸上伤疤显得触目惊心。
眼看前面就是分岔路口,凌若昂赶紧找了个话头,开口道:“闻英真会往人心里捅刀子啊。都被他说中了,我是真怕老大回来。”
“他若真回来了,要拔剑相向么?我不敢想象那个画面。不光是怕输……”
“我又怕他不回来,他要是三日内不露面,那……”
凌若昂说着话,时不时偷看薛辕反应,可他一直都是同一个表情,看不出丝毫起伏。凌若昂不死心打算继续说下去,却眼尖瞅着前面拐角处一个披着斗篷的身影正探头往这边看。凌若昂猝不及防喊道:“花街媚娘!”
薛辕这才有了点反应,抬头看到真的是桃子,便对着凌若昂摆摆手独自向拐角处走去了。
“你怎么来了?”薛辕语气有些不耐烦,但他试图不表露出来。
“一早听说城门封了,我想去看看阿楠,可是密道也封了,我就知道肯定是你亲自带人围的将军府。”
当初薛辕还是花将军的时候,不仅重建了地下城,还重修了花街音坊,没有人比他更熟悉那里的地形和情况,所以怀安修密道时候专门请了薛辕帮忙。不知道出于什么考虑,这条原本只是用来方便梅楠去音坊的密道,怀安将它建得十分隐秘,找了外地的工匠不说,他甚至亲自挖土垒砖。府上的人至今都还蒙在鼓里,但薛辕知道。
他知道,却还是封了密道。
“我能……见见梅楠么?”桃夭试探着问道。
“过些日子再说吧。”薛辕道。
桃夭望着表面尚且安定无虞的将军府,忧心忡忡道:“怀安还没回来?”
“这些年惊心动魄的事情也经历了不少,你亲自带人围将军府还是头一遭。若是为了保护,你不会阻拦我进去。怕是糟糕透了,是不是?”
见薛辕没有说话,她多少懂了。她将手里提的食盒递给他,道:“帮我把这个送给梅楠,总可以吧?”
“什么东西?”
“雪腻香酥,她最爱吃的。让她知道我很担心,叫她不要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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