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刺汗 (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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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化城十余万汉人,实际的掌权者钟金哈屯又是个心向大明的,归化城中自然也学着大明一般,有着汉地的年俗,又与草原上的年俗杂糅一处,形成了独特的年俗祭典。腊月二十三,小年夜,归化城外建起一座和城墙一般高的柴堆,在傍晚经过萨满跳大神和喇嘛诵经之后,由不他失礼点燃火堆、扔入祭品,领各部首领和百姓祭拜火神。除夕夜,再次由不他失礼率领众首领和文武大臣于郊外祭祀先祖、敬茶祭火。至大年正旦,俺答作为大明金国顺义王,仿效大明举办正旦大朝会,各部首领、文武百官、乌斯藏的使节喇嘛,在不他失礼的率领下向代表俺答出席朝会的钟金哈屯朝拜贺礼。俺答刚刚大病初愈,尚在静养之中,这些本该有他参与和领头的祭典活动他统统没参加,反倒指定不他失礼和钟金哈屯母子代表自己,意图可谓昭然若揭。但这次不颜台吉却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事事毕恭毕敬,甚至主动提议年后清晨的祭天仪式也由钟金哈屯母子主持,让不少人暗地猜测他是不是被俺答教训之后彻底死了心,准备当俺答的好儿子、不他失礼的好哥哥了。俺答也是极为欣喜,当即应允,遣派贴身的太监去夸赞不颜台吉,并赏赐牛羊、绸缎、金银无数以作嘉奖。于是,年后的清晨,便由不他失礼和钟金哈屯率领诸部首领、文武大臣和俺答所部兵卒上万人浩浩荡荡离城祭祀天地。俺答自然是留在王宫之中养病,搂着两名美艳的侍女一觉睡到大天亮,赤着身子坐起身来,呼唤了一声:“来人!”那两名侍女也被惊醒,立马爬起来服侍俺答穿衣,殿门也被推开,贴身的太监领着一队太监和宫女进殿,服侍着俺答漱口洗脸、享用早宴。“钟金她们如何了?”俺答一边饮着马奶,一边询问道:“不颜他们几个没闹事吧?”“大汗安心,哈屯和鸿台吉处事有方,不颜台吉也很配合,祭典正顺利进行呢!”那贴身太监谄媚的回道,鸿台吉是蒙古人对太子储君的称呼,他讨好似的用它称呼不他失礼,果然换得俺答哈哈大笑、连连点头。“好好好,不颜听话就好!”俺答哈哈大笑,旋即又叹了口气:“本汗要让不他做鸿台吉,到底还是亏欠于不颜,只能用财物牛羊补偿他,一直担心他想不开,会走上兄弟相残的道路。”“大汗安心,不颜台吉心胸宽广又敬您如神,自然是明白事理的.....”太监嘿嘿笑着,朝一旁努了努嘴:“大汗请看,不颜台吉为您准备了上好的礼物,以敬孝心。”俺答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却发现殿中不知何时跪了一名女子,一身素衣、略施粉黛、容貌清丽、身材高挑、凹凸有致,一双美目熠熠发光、灵动诱人,见俺答看来,忽而展颜一笑,如春风拂面一般。俺答心头一
跳,一时挪不开眼,如恶狼看见小绵羊一般紧紧盯着那女子上下打量,嘴上却呵呵笑道:“呵,难怪不颜要让钟金主持今日的祭典,钟金若在,这样的美人,他如何能送到本汗面前来?”那太监淫笑着附和道:“大汗,这汉女乃是不颜台吉精挑细选的绝色,还是处子之身,正等着大汗采摘。”俺答却眯了眯眼,双眼依旧盯着那女子,语气却冷了下来:“说吧?你收了不颜多少好处?”那太监一愣,慌忙跪倒在地,战战兢兢的不敢回话,俺答却摆了摆手:“罢了,你去告诉不颜,礼本汗收下了,但有些事,他想都不要想!滚吧,别在这打扰本汗雅兴了。”那太监战战兢兢的磕头,赶忙领着一众太监和宫女退下,只留下那个女子和两名侍寝的侍女。俺答嘴角露出一丝淫笑,站起身来向那女子走去:“叫什么?多大了?”那女子巧笑盈盈,用清脆的声音回道:“奴名唤孔贞儿,明国南直隶人,今年十六,家里人都去了,被卖到草原,有幸为不颜台吉买下,送来服侍大汗。”俺答笑得嘴都合不拢,伸手去捏那女子的秀脸:“可怜人,做本汗的哈屯,保你再不受苦。”孔贞儿却侧身一躲,慌慌张张站了起来,不经意间撞倒了桌椅,瓷碗瓷杯碎了一地,桌椅摔在地上发出一阵巨响。门外的侍卫听见响动,踹门冲了进来,当即被俺答一顿臭骂:“谁让你们闯进来的?滚出去!几个女子还能伤了本汗不成?”侍卫们慌忙退了出去,俺答换了一副和善的面容,扭头去看孔贞儿,却见她不知何时又恭恭敬敬跪在地上,一脸慌张:“大汗,奴还未经人事,请大汗怜惜。”俺答呵呵一笑,“风度翩翩”的走了过去,伸手将她扶起:“安心,本汗会好好怜惜你的.....”正要将孔贞儿抱起,却见她双眼忽然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嘴角牵出一丝嘲讽的笑容,顿感不好,正要推开孔贞儿后退,却已经太迟了,一道黑影划过,脖颈上顿时一凉。俺答慌忙用手捂住脖子,猩红的血液从指缝中漏了出来,滴答滴答的落在地上,俺答毕竟沙场老将,抬腿便要往殿外冲,试图寻求殿外侍卫的帮助。但刚刚跑了两步,却有一人赶了上来一把将他绊倒,俺答侧头看去,却是那名侍寝的侍女,不知何时砸倒了同伴,扑上来将他绊倒、死死压在他身上。孔贞儿飞速赶上,用锋利的瓷器碎片再次从俺答脖上划过,又划破了他的手脚动脉,俺答挣扎不休,却被两个女子死死压住,毕竟年老体衰,始终挣脱不得,喊又喊不出声,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鲜血流尽,大失血晕厥过去。孔贞儿喘了口气,抄起一个烛台,用尖端刺入俺答的心脏,给了他最后一击。“那个侍女我来处置,黄御医在顺安门外备了马,你快马自南门出,很快就
能到黄河.....”那名侍女喘着粗气交代道:“听说你水性不错?到了黄河应该就能逃脱,他们俩会在下游接应你。”孔贞儿点点头,掂了掂手里的烛台,歉意的笑了笑:“忍着点疼,我下手轻些。”侍女深吸口气,点点头,孔贞儿猛地一烛台砸在她脸上,连牙都砸掉几颗,侍女吐了一口浊血,见孔贞儿跳窗而走,这才惊恐的用蒙语喊了起来:“来人!不颜台吉刺杀大汗!快来人啊!”俺答的王宫是大明协助修建的,孔贞儿早就拿到蓝图,把地形牢记脑中,一路躲避巡丁内侍,来到顺安门外,一名小内侍正牵着匹枣红马焦急的等待着,见她过来,冲她点点头,将马和衣物交到她手中,一句话也没说便急匆匆的跑回了宫。孔贞儿换了沾血的衣衫,翻身上马,宫里报警的锣鼓声已经一阵紧过一阵,孔贞儿一夹马腹,快马向南门奔去。守门的兵卒还没收到消息,只顾着盘查入城的人丁客商,根本没管快马奔出南门的孔贞儿,孔贞儿一路纵马狂奔,直到快到黄河,才有一队蒙古铁骑滚滚追来,远远用蒙古话咒骂不停。孔贞儿嘲讽的笑了笑,脱了鞋袜衣物,换了一身轻便的黑色劲装,跃入滚滚黄河之中,顷刻间便不见了身影。蒙古追兵紧随而至,不见了刺客身影,只能气急败坏的放箭乱射,调拨骑兵沿河搜索。但孔贞儿在归化城潜伏了大半年,归化城周围的黄河水道早就摸得清清楚楚,顺着河水飘至下游,见到岸边接应的两人,奋力泅渡上岸,早就等得不耐烦的骆思恭和张闲赶忙迎上来,将她拖上河岸,用棉衣棉布把她裹得严严实实,扛到马上,纵马逃到早早准备的安全之地。骆思恭生起了火,张闲把孔贞儿扛到火堆边,取来了干净的衣裳,为她搭起换衣的棚子。“这冬天的黄河水也太凉了!”孔贞儿一面换着衣物,一面打着冷颤吐槽道:“姓张的,你定的接头的地点再远点,我就冻死在河里了,嘿,没准还顺了那狗皇帝的意!”“你还是戴罪之身,说话注意些!”张闲呵呵笑道,将孔贞儿换下的衣物统统扔进火堆里烧了。“怎么?这里就你们两个,难道还能告密不成?”孔贞儿哈哈笑着走出棚子,一把箍住张闲和骆思恭:“若要看着我被凌迟,你们那日不说话便是了,何必冒着杀头的风险救我?”骆思恭和张闲对视一眼,嘿嘿一笑,万历六年孔贞儿逃离苏州,果然继续顺运河而下去了杭州,结果一头撞进了冯昕张昭等人的陷阱里,这次再也没有熟悉的地形助她逃跑,逃进水中又有南洋水师的军卒围捕,最后只能束手就擒,被张昭捕获。锦衣卫将她送到正在南京的朱翊钧身前,本来按律是要凌迟处死的,还是骆思恭和张闲冒着杀头的风险求情,陈述其协助抓捕顾宪成一事,又有
冯昕张昭等人求情,朱翊钧才放她一马,准其入锦衣卫戴罪办事,以赎其罪。那女刺客便入了锦衣卫,依旧用着“孔贞儿”的名号,这次刺杀俺答便是她的第一个任务。“王总督这条计策出得可真毒.....”张闲被孔贞儿箍着,脸有些发红,赶忙转移话题:“俺答一死,归化城就要大乱一场了。”“他们不乱,我大明如何插手?”骆思恭嘿嘿笑着:“俺答纵横草原数十年,威望无匹,有他在,草原就会安安宁宁、团结一心,若是以前,我大明势弱,草原安宁自然是好,可如今强弱之势转换,于我大明而来,草原乱成一团,才好下手。”说着,又扭头冲孔贞儿调笑道:“你这刺驾钦犯的身份还真好用,那帮白莲逆贼被你骗得团团转,还真就把你送到辛爱黄台吉手上。”孔贞儿有些懵懂,问道:“所以上面让我刺杀俺答,就是为了让草原乱起来?”“自然如此!”张闲点点头:“俺答诸子中,以不颜实力最强、威望最高,我大明与俺答互市,又占据河套、委派官吏管理汉民,本就引得很多蒙古贵族和头领不满,钟金哈屯欲扶立其子不他失礼登上汗位,坏了草原规矩,又让很多贵族头领不满,这些人都站在不颜一边,为他摇旗呐喊。”“钟金哈屯依靠的,不过是俺答的扈领和把那汉吉所部,人马、军备皆远不如不颜,两方相争,钟金哈屯必败无疑,等到朝廷插手,恐怕就要面对一个同心一致的蒙古右翼,那时候料理起来就麻烦不少。”“所以咱们才要帮她们母子一把,草原之上不少人视俺答如神,很多头领贵族虽然不满俺答偏向钟金哈屯和不他失礼的行为,或因反对互市而站到不颜身边,但他们心里还是敬重俺答的,如今俺答被不颜刺杀,他们悲愤之下会如何作为?只能倒向钟金哈屯和不他失礼,如此,他们母子才能和不颜势均力敌。”“势均力敌,这仗就会打到天荒地老,大明有的是时间坐看他们自相攻杀、互相消耗,直到力竭,被我大明介入割了韭菜。”张闲解释得口水都干了,孔贞儿却依旧听得懵懵懂懂,到最后干脆推了一把张闲,语带愠怒的斥道:“听不懂!你们这些家伙,弯弯绕绕太多了。”骆思恭哈哈一笑,说道:“想那么多作甚?咱们听命行事便是了,闲之出主意,我出钱出脸,你来出力,一起把事办好,立功领赏便是。”张闲无奈的点点头:“对,只管做事、不管提问,总之你就记着,当年俺答侵边,杀了不知多少百姓,如今让他这么死,算是便宜他了。”说着,起身看了一眼远处渐渐升起的黑烟,耸了耸肩:“已经打起来了,咱们走吧,草原上应当没有咱们的事了,咱们回去好好休整一阵,接下来还不知道被派到哪去!”骆思恭和孔贞儿点点头,灭了火
,用积雪掩盖了火堆,三人一齐上马,向着南方飞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