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仲父假父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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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
白桃在腰上的手臂渐渐挪开的时候,掀开了眼皮。
她知道政哥哥素来有早上起来练剑的习惯,抓着他的衣襟翻在他身上,赶紧嘟囔道:“政哥哥,你是要去练剑么,练完剑那你能不能陪我先去赵姨宫里请安,我有点想赵姨了。”
今日还知道他是休沐。
嬴政胸前被她这么一小团压得动不了, 伸出手别过她颊边的碎发,“起这么早,就是为了说这件事?”
白桃睡眼惺忪,差点又睡着了,她脑袋一点一点的,“嗯去不去, 我想去了, 好久没去了,你快去快去..”
这架势,要是不答应,就要在他怀里撒泼打滚了。
嬴政脸容倒是淡淡,平心而论他和赵姬疏离至极。
虽都同住在宫里,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就能走到,可是他们母子之间却浑然陌生。
见和不见,并没有什么区别。
但架不住白桃的撒泼,他应了下来:“好,等用完早膳,和你一起去太后宫里请安。”
白桃一下子就没了动静。
细看她竟然睡着了,均匀绵软的呼吸还喷洒在他喉结上。
嬴政半响无言,知道她是个犯懒的,也不叫醒她,只轻手轻脚披上外衣带上了殿门。
殿外剑声破空,龙吟清越,约莫过了三炷香后方才歇止。
嬴政舞得酣畅淋漓, 挽了个潇洒的剑花,将剑丢给赵高,赵高低着头道, “君上,燕国太子丹在客舍里,屡屡和外界通信,还暗中结交咸阳勋贵。”
“他送出去的信呢?”
赵高恭敬递呈:“回君上,都在这。”
嬴政拿帕子擦拭了指尖,接过泥封长管。
他看罢后,将信扔给赵高,唇角抿出一个近乎冷峻的弧度,“眼界狭窄,惯会看人之寸短,究事之末节,他自命清高,以为秦国还是以往的莽荒未开之地,字里行间都在摸黑寡人的秦国,说秦国兵力匮乏,民心不齐,少主强臣。这样也好,欲其亡, 必先令其狂。”
赵高迟疑:“君上的意思.”
“让他送。”
“是。”
三言两语处理好政事,嬴政回到寝殿就发现床上的小鼓包不见了, 他跨出去问外头的宫女,“白桃呢?”
“回君上,白桃小主儿在前殿用膳呢。”
嬴政剑眉一挑,诧异她怎么起得怎么早,还不用人叫就爬起来自己用膳了。
走到前殿,他就见白桃扎着两个发髻,抱住膝盖坐着等他,见到他过来她眼睛一亮,“政哥哥来了,快点吃饭,吃完饭我们好去看赵姨。”
嬴政心里的疑惑愈发扩大,“何事这么急?”
“嗯嗯嗯,就想看。”白桃叼着饼子点头。
有饼渣掉下来了,她拍了拍身上的襦裙,含糊道:“嗯嗯,我超乖。”
嬴政:“………”
用完早膳后,这种疑惑在嬴政心里还消失不散,直到快走到太后殿前,白桃扯了扯他袖子,将宝石匕首递给他,小声说道:“等会儿要是有什么奇怪的人,你就捅他。”
“.”
嬴政握着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匕首,抿唇道,“桃桃,你有什么事瞒着寡人。”
白桃心虚得不行,无辜的眨巴两下眼,“我想赵姨了,我还担忧政哥哥你的安危,万一”
万一什么,她实在编不出来了。
嬴政慢慢将眼皮搭了下来,将匕首一转,收在袖子里。
他没说话,白桃现在踏入了满是蛇腥味的地盘,这是另一只大妖的领地,她也无暇兼顾他多少,只将山鬼本命钱串了的手链套在手腕上,希望给他们带来点好运。
“秦王拜见太后娘娘——”
尖尖的太监嗓音拖得老长。
他们进去就见殿内坐着位脸色红润无比的的妇人———正是赵姬。
她穿着的是肩膀露出一大片的裙裳,半露出雪腻的酥胸,上青下粉,眼角眉梢春情波动,韵味流长。
那通身做派,哪像个一国太后,说是勾栏爬出来的女户还差不多。
白桃眼角微跳,赵姨久久闭户不出,许久不见赵姨,只见她印堂虽发黑,但是又好似被什么强行续命,不再是以前没几年好活了,总得来说倒也是件好事。
视线一转。又见赵姬身旁站着的是位身材极其高挑的内侍。
白桃眉间微蹙。
内侍皮肤白皙如透明,还能隐隐的看到脖颈上的青筋,他满头红发张扬燃烧,见到白桃的目光,刀削的唇角缓缓勾起:“奴才见过秦王,白小主儿。”
他说出的话有如毒蛇在后脖颈缠绕的战栗,白桃眼睫一颤,下意思往嬴政身边一躲,但是又觉得好像没有什么用,堪堪立住脚跟。
上面的赵姬扬起芊芊玉手,拨弄鬓边垂散的发丝,又扯了扯衣裳下摆。
对着嬴政“咯咯”娇笑道:“哀家身边一个太监,都能比当今的秦王有礼有节,你说是吗?秦王嬴政。”
嬴政浑然不觉,“去年春耕大会,太后竟也不在场,寡人此行特来问太后安。”
“不过就是个春耕大会,有什么好看头,还不如跟个内侍耍闹。”
赵姬含嗔看了眼内侍嫪毐,“一年来,哀家这里安的很,自打你仲父啊,给哀家送来这样一位知冷暖的太监,哀家这寝殿啊,不仅闹腾了,身子骨也活泛了。说起来,也是多亏了你仲父。”
嬴政凌厉的视线在内侍光洁的下颌梭巡了两圈,没回话。
赵姬腻道:“秦王啊,你可知道这内侍姓甚名谁吗?”
嫪毐适时上前,阴阴的声音回荡在大殿:“奴才叫嫪毐。”
嬴政不知为何,心底生出对他一种难以抑制的厌恶。
这种厌恶比他荒唐的母亲还要甚,“寡人和太后闲谈,有你插嘴的地?”
白桃毛一炸,生怕嫪毐这只大妖发狂,连害怕都顾不上了赶紧警惕的站在嬴政的身边。
嫪毐眼尾发冷,倒是没发作,后退几步,“诺。”
嬴政的态度就像是甩给赵姬一道锋锐的鞭痕,赵姬睁大眼睛道,“秦王啊,你看看,这是哀家的嫪毐啊,你难道不喜欢吗?”
紧着又叹息,“果然,你还是想要你的仲父。”
嬴政眼底浓成化不开的墨,“一国相邦,岂能和一没了根的内侍相比?”
“没了根么…”赵姬喃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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