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埃及,埃及 (第2/2页)
夏洛蒂走在这座在岁月中早已衰败的历史名城中,默默注视着黑色海岸线边的地中海和仿托勒密王朝的大理石围栏,欣赏着地中海新娘的雕像。蓝的像被流云洗过的天空和路边偶尔沙沙作响的一颗颗枣椰树共同构成了最和谐而美好的东地中海风光,漫步在海边的街上,无拘无束的海风足以洗去一切烦恼。在异国公费旅游的兴奋之余,她不禁去想,如果这种地方都没有伊凡想要的魂器的话,那她的任务难度就比想象中要大得多了。
“在想魂器的事?”身边冷不防地再次传来声音。许久没出现在他视野里的伊凡正喝着冰镇过的不知道从哪里买来的啤酒,从嘴边的啤酒花里含糊不清地吐出这么一句话,“喂你在干什么,星月教禁止喝酒的,快停下!”夏洛蒂想起刚才在贫民街区看到的没有招牌的小酒馆里,几个好像黑市交易一样贼兮兮地迅速接过一瓶酒的埃及人,这时又看到他走在大街上堂而皇之地醉饮山河的气势属实被吓了一跳,她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代魂器猎人老板被埃及警察以公共喝酒的罪名逮捕上电视的可笑结果。
伊凡却摆摆手打断了她的急促而低声的警告,他心满意足地咽下最后一口小麦发酵液,擦了擦嘴角的啤酒沫子,“别用你不过初中二年级的地理水平来衡量我,埃及是星月国家没错,但是对外国人和非星月教徒都没有限制,这叫世俗化,甜心。”
果然如他所言,虽然路上的埃及人频频侧目,但终究还是没人冲上来对这个狂妄的外国人做些什么。
夏洛蒂被呛的一言不发,她其实很讨厌伊凡这种懂哥百事通做派,但在那自己未知的知识前又无可奈何。她最终只含糊不清地恶狠狠吐出一句:“你他妈生下来就懂是吧?”但没有人回答。
这之后,在夏洛蒂赌气的七个小时中。她默不作声地看了带着头巾的埃及老奶奶手工制作莎草纸,又买了几副关于伊西斯和赛特的莎草纸画;默不作声地买了盒装的椰枣,准备回家的时候给妈妈带点;默不作声地买了性感女郎兜售的昂贵香精,刷的是印有俄语的黑卡;默不作声地找到一个临河的餐馆就坐,吃阿拉伯餐、啃中东馕饼,在舒适的温度下观日落、看夜景、品埃及红茶。如果不是伊凡终于粉碎了脸上的笑容一把掐住她的脸猛扯,她可能还能继续装下去。
夏洛蒂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这时带着盐味的风吹过她的鬓角,颤动着波光粼粼的河水。她看着异国土地上似曾相识的日落,耳旁似乎响起了餐休的铃声和万年不变的样板歌曲。她的同学们这时大概还在抱怨一天的辛苦和身体受到的摧残吧?无论谁,雅史也好,那些名字不会在社交中被提起的人也罢,或许私底下她们都会认为她和伊凡同时感了冒染了病,然后是请假才暂时没来那该死的学校吧?她心中再次涌出一种快感,此时此刻,摆脱了冗杂无聊生活的是她,在这里行走站立的也是她。而这时一种错乱感又猛然冲撞在她的心头。自己以后的生活都是这样子吗?还是说这是像仓鼠拼命逃出生活的飞轮一样的一次短暂的度假?一种虚假感和冲击感在她的脑海里正掀起对撞的波浪,她的思绪就这样随着虚构的波浪颤动,而目光却只是直直地随着红日下沉。
她终于从风暴中挣脱出来,她看着坐在对面的伊凡。他的目光也同样迷离——但肯定不是和她想同一件事而导致的。她突然发现自己某种意义上一点都不了解这位好朋友。不管如何,他对这种旅行和冒险肯定是习以为常。她突然不知道他经常长段时间不来的时候,到底有多少是真正如他所说——在絮窝一样的被子里一坐就是一天打游戏。
她想说些什么,但最终摇了摇头,她实在不忍心破坏这美好的傍晚。
躺在阿拉伯地区特色的酒店屋顶过夜,看着天空中璀璨而难以在工业地区见到的星河。据伊凡所诌的古埃及神话所说,这是天空女神努特的肚皮。她看着远处明灭可见的克里奥帕特拉王宫,想着那位著名的埃及艳后是否也曾在两千多年前同样躺在这个城市的某个地方看着对于人类来说长命的近乎永恒的牛奶之路(古埃及人对银河的称呼)。
不管如何,今日的一切已经值得这趟旅行。
夏洛蒂不知何时对着星辰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