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美丽新世界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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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第一缕阳光洒在夏洛蒂自然散开的每一缕发丝上时,她正裹着被子,在手机上斟酌着打下:“妈妈我不舒服,今天我想请一天假。”然后闭上眼睛,被阳光打成金色的睫毛也伴着沉重的呼吸声轻轻颤抖。打完或许是这平庸生活最后的一句遗言以后,切出了微信。她今天没兴趣关注班级群里是伊凡还是别的什么人因为各种事请假,以往她都会这么做,然后和自己同样请假了的朋友有的没的聊上几句。然后她小小的眯了一个回笼觉——对于一个即将独自面对世界的女孩,还是需要一些小小的缓冲。
她回头看向昨晚摊在桌子上的十五张邀请函,它们杂乱无章地叠在一起,本应僵在台灯边的死鸟却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视野里不可忽略的一片片染血的羽毛,无声地重复着昨晚发生的怪诞真实。
在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自己后,她把那造就着些行程的十五张邀请函匆匆插在文件夹里后,就夹着文件夹走向了与平日上学完全相反的一条路。出租车司机在她恍惚地看着窗外正飞速倒退的陌生地平线的几分钟内已经到了地方。她费劲地以坐姿从牛仔裤里掏出几张皱皱巴巴的纸币,在手以最扭曲的姿态卡在兜里时,她脑海里突然闪现过想象中司机师傅看着那张纸下满是俄文的黑色提款码时会有的表情。
夏洛蒂弯着腰从车窗里探出半个身子,看到了中央大厦的全貌:精致的罗马式立柱,门前两人来高的石兽,大理石雕刻的天使飞檐。同时三四十层的的大落地窗办公楼也展示着古典以外的现代性,以及视觉上的冲击力。
这是马罗列斯小城档次最高的酒店,本地资产阶级和纨绔子弟的豪华生活标杆。在学校厕所吹牛逼显摆,如果说在其他地方吃饭都会被嘲讽穷还装那种。作为新时代五陵少年的代言词,这也是她从未踏足,只是曾偶然路过也暗暗好奇过的大楼。她站在门口向上看,这时的大楼逆着初升的朝阳,正对着她倾下巨大的阴影,似乎要将她一口吞下。
她走到门前,不知道是应该自己推开门还是等着电视剧里那种黑西服大汉为她开门。观望了几秒钟后还是选择自己动手,结果门自动开了。入目是黑色大理石室内喷泉和极具东方典雅的摆件,和喷泉中央昂首的狮鹫配合的恰到好处。她的眼睛才刚适应酒店里纸醉金迷的水晶灯灯光,就有微笑着迎上来的女服务生询问是来您参加哪场宴会的客人,然后自顾自地对着楼梯口踏前一步,微微伸手做出一个“请”的引领手势。这服务生将自己身体的弯曲幅度恰到好处地保持在一个谦而不卑的幅度中。但夏洛蒂还是隐隐约约从她弯曲的月牙眼睛里看出了隐约闪烁的不屑——或许是因为她身上的半袖和牛仔短裤在这个满地礼服西装的环境有多么格格不入,自然而然地让这服务生把自己当成了不知道是什么富甲名流的远房穷亲戚,碰巧沾光过来蹭吃一顿好饭。
这种伪装出来的善意态度激起了夏洛蒂心中的深深反感。她虽然不像伊凡那样嫉恶如仇,但也同样无法忍受这种好像眼里掉眉毛的不适。
她打开原本夹在胳膊下的文件夹,看也不看地随便抽出一张皱巴巴的邀请函,恨不得把那个蛇剑七叶花标志直直地是怼到服务生脸上。与这无理的行为成对比的是,在女服务生油光可鉴的脸上,瞬间肉眼可见地平添了几分惶恐,她深深地鞠了一躬:“小姐,请您跟我来。”然后仪式性地引领夏洛蒂,将她带到一进门就肉眼可见的巨大的一楼行政庭的总前台。
前台的美貌小姐和这个服务生的反应可谓是大同小异,她应该一开始是把夏洛蒂当成了第一次来大厦,找不到自己要去的房间的穷丫头。她眼中和手上流露的漫不经心同样终结于她的目光搭到夏洛蒂手中邀请函上的第一秒钟。前台小姐的脸换上一副恭敬而紧张的面具,但她心里应该同样没底。从她尝试了两次才成功拿起镀金话筒的座机,尽力保持优雅地和电话那边的大客户开始交涉就能看出来。
夏洛蒂想,如果不是她这样子好像从大街上随便都能拉来的女孩让她们两个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或许也不至于暴露出这样一副失态的模样。她的心中突然地产生一种咸鱼逆袭式的快感。
“尊敬的…嗯…小姐,”不算太久的对话后,前台轻轻翘着手指扣下电话,抬起头来试图成功恢复从容不迫的样子——如果她没有因为不知道夏洛蒂的名字而在称呼上再次停顿了一下的话或许她就成功了。有她背后鱼缸轻轻游动的几尾颜色各异但同样雍容华贵的龙鱼衬托,就算把夏洛蒂班里随便坐姿板正的女生一个拉来都能不怒自威,可现在经受过专业培训的前台看起来就像嘴里塞着柠檬一样难受。
夏洛蒂看着她窘迫的样子不禁在想,如果她现在提要求要捞一尾龙鱼出来,做生鱼片配照烧酱她会不会叫人照做。
“蛇剑集团方面欢迎您的到来,集团ceo不久就会与您会面,这段等待时间您可以随喜好在酒店中行动,米列娃将会随行满足您的一切需要。”前台小姐幅度优雅地向一旁把夏洛蒂领进来的米列娃示意,看来,将她这个不好伺候的担子甩给同事后,她终于成功横扫窘迫做回自己。
“好的,谢谢你。”夏洛蒂撩了一把头发。笑了笑后,她自顾自地走向油画里维纳斯指向的走廊洞,米列娃亦步亦趋地跟着她,手里握着夏洛蒂刚才要求的一扎柠檬红茶,装在华丽的烤瓷俄罗斯茶壶里。米列娃的白手套小心翼翼地用几个手指头捏着把手——这是生怕手温影响口感,她并不知道这种饮料是不是和平常客人常常点的各种牌子的红酒一样娇贵,所以她尽量避免所有能被这位贵客感到怠慢的行为。这一切和华丽的巴洛克式装潢构成了一副不伦不类的帝俄式油画——如果夏洛蒂穿的是宫廷礼服长裙就能改正这唯一的不和谐因素。
这一切让夏洛蒂有些飘飘然。她心里明白,她收到如此之礼遇的原因就是她甩也甩不掉的一张张皱巴巴的文件纸——此时它们正在米列娃拿着的她带来的廉价塑料文件夹里,这在她家里还显得合情合理的画面此刻却无言地显出一种暴殄天物的悲剧意味出来。她深知这两个酒店工作人员忌惮的完全不是自己,而是达成她这十五天所见的一切奇迹的这个蛇剑集团。由于这种扬眉吐气的快意,夏洛蒂心中对它无疑平添了几分好感。
命运的砝码总是在意想不到时加磅。
她在米列娃的陪同下刚从电梯里出来,还没在三楼宴会厅的白色大理石地砖上走上几步,一个熟悉的声音就从身后传来,“夏洛蒂?”
夏洛蒂回头,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她的同班同学雅史良萱。她和伊凡不同,是因为父母在日本做生意发了财,她也长期生活在日本,只是没改国籍,但改了名字。夏洛蒂只想礼貌性地打个招呼就走,说实在的,她对这个嗲里嗲气还自命不凡的女生没什么好感,更何况她还做过一些让夏洛蒂不齿的事情。夏洛蒂扯出一个笑容,抬脚想要离去。就算换做她没有反感的另一个人,她也不愿意穿着这身平常无比的衣服站在一个穿着精致和服的女生面前再多一秒钟——在这个纸醉金迷的地方她自己才是异类。
就在这时,不知好歹的骄傲小天鹅好死不死主动找上门来。
“你在这里做什么?是来参加哪个亲戚的婚礼吗?”雅史尽力睁大了她的日本式眼睛,夏洛蒂能看见她凑近的脸上本就白皙的皮肤上的拍上的有些卡粉的粉底,特意画长了的豆豆眉夸张的挑起。夏洛蒂刚在想怎么编一个理由糊弄过去。“真可怜,来参加这种没什么事可做的无聊宴会,夏尔(夏洛蒂的昵称),你受苦了呀——”夏洛蒂还没反应来这话中的玄机,“我今天过生日,才请了这个假,真没想到能在这里看到你。”她开始笑起来,就想平日下课时和女伴的嬉笑打闹一样,用一只绣着樱花的宽袖挡住涂了咬唇妆颤动着的小嘴。
这一刻,夏洛蒂终于体会到了话中的嘲讽意味——她再次被嘲讽了,就像是草原上在狮子背后捡食残羹冷炙的鬣狗。这一刻,她的人性恶在脑海中被这例飞溅出来的火星骤然引燃,她恨不得现在就掐死这骄傲的小白鸽。在夏洛蒂已经开始空洞的眼神中,她看到自己在这和服少女的面前迅速缩小,而对方在她的眼里好似泰坦。夏洛蒂的思绪随着每一条血管里正在狂飙为浪潮的血液正在飞速运转——这个假日本碧池是什么?她凭什么能这样堂而皇之地站在她面前尽情撕扯她的自尊?凭什么?凭什么?凭她有个投机倒把翻身成阶级敌人的老爹?凭她从小就已经习惯了这种金钱堆砌出的生活?那为什么是她有这种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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