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夜宿丹巴五保户家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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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工到中途,一台车坏了,赶紧停下来修。开始修车的时候,天变了,黑压压的云彩沉甸甸地压了过来,期间还带着无声的闪电。徐经理反应比较快,说道:“李总,液已经配备好了,你们看的压,我就先回了。”
我说:“行行,那你就走吧,我们随时保持联系。”
徐经理坐着他的小车翻过山走了,我留在这里修车。没过半小时,暴雨来了,倾盆而下,像密集的箭头一样,戳得我的人往车里、工棚里乱钻。不一会儿,满沟满洼都是水,大雨持续了两个多小时,最后雨渐渐停了。由于山路滑,大车出不去,小车也是上不了山。我们被困在这里,眼看到吃饭时间了,晚饭还没安排下来。这里因为是新建的井场,平时没有人,所以也没有什么吃的,附近也没有商店,送饭的因为路滑,又送不进来。如果不找吃的,晚饭大家就干饿着了。施工期间,一般都是两顿饭,即上午十点多一顿,下午四点多一顿。夜里加班后,自然有夜宵。现在,眼看到了下午这顿饭时间了,作为老板,我必须得解决大家的吃饭问题。于是,我就带了杨军,打算步行到附近去找吃的。
我俩在山沟里窜来窜去,发现农户很少,最后好不容易找到了一户人家,破窑,小院,院子里摞有小柴垛,院角的草棚下,拴着两只羊。一老汉蹲在门口,抽着旱烟望着沟壑。
“你好,老人家!”我主动向老人打了个招呼。
“啥事?”老人站了起来。
我见窑门开着,就低了一下头,走了进去,发现家里冰锅冷灶的,一看,就知道是个独居老人。我的眼睛在里面转了个圈儿,然后问老汉:“老人家,你家里有吃的没?”
老汉说:“没有。”
我问:“那你平时吃的啥?”
老汉说:“有两把挂面。”
我也饿得不行了,就说:“那你把挂面给我俩下一点吧,我给你掏钱。”
老汉望了望我,问:“你是不是油鬼子?”
我噗的笑了一下,说:“是的,在前面那个沟里施工,雨下的出不去。”
老汉就生着柴火,给我俩煮了两碗挂面,我吃了,想到沟底下那些人还在饿着,就打起了羊的主意,问老汉的羊卖不卖?老汉说:“咋?你要杀了我的羊?”
我说:“我还有二三十人在沟里,没啥吃,路滑的上不了山,工地又没灶,我看你这米面又不多,我只能把你的羊买下,杀了给工人吃。多少钱,你说个价格,完了还要你做,我把工费都给你掏上。”
老汉拿眼睛翻了翻我,又站在院畔朝沟对面望了望。我发现只有一顿饭的功夫,老天好像兴犹未尽,又丝丝线线地下起了小雨,导致重重叠叠的群山雨雾缭绕。我的设备和帐篷,扎堆在山台上,周围瞧不见一个人影儿。老汉收回目光,转身对我慢腾腾地说道:“要杀,就杀吧。”说着,就去拉羊了。
将羊迁到手里后,老汉问我给多少钱?我见这只白山羊个头不是太大,身长大约有100公分左右,就说:“你要多少,我给你多少。”
老汉说:“给上五六十元吧。”
我心里想:这事要是放在城跟前,看你是这个情况,恨不得要你二三百元,没想到老人张了这么小的口,看来,山后人就是老实。
鉴于老人家里一贫如洗,我就主动说道:“给你二百元,你帮我杀了,煮熟。”说着,就掏出了二百元现金,塞到了老人手里。
老汉二话没说,就将羊缰绳递给杨军,进屋了,很快,他拿出了一把巴掌长的尖头匕首,在院边的石缘上噌、噌地磨了起来。那羊看着刀子,似乎明白了什么,咩咩地叫了起来。我见这只羊双角对撇,眼睛又大又圆,看起来挺俊朗的,心里不免有点发憷,就对杨军说:“你帮忙杀吧,我给咱们打下手”
这时,我想上厕所了,目光寻找了一圈,发现草棚跟前有个门窗烂兮兮的小窑洞,门半开着,就走了过去,刚要进门,只听腾的一声,吓了我一跳。原来窑掌里面的石槽上拴了一条黑毛驴,见我进去,甩了一下蹄子。我就没敢再往进走,就直接在地上撒起来尿。结果驴又打了个响鼻,我估计驴嫌我对着它撒尿,骚搅了它,就赶紧转了个身。
我磨蹭了会儿,出去见老汉把羊捅倒了,掉在树杈上在剥皮。杨军拿了只盆子,在旁边看着。我刚走到跟前,杨军可能想到了煮肉的问题,问道:“你家里有水吧?”
老汉说:“有,昨天套驴刚拉回来了两桶。”
由于煮肉慢,老汉就让杨军先进去生火烧水。我说:“我进去先给咱们烧水吧。”
我进了灶房,才发现老汉用的是风箱,没有鼓风机,更没煤。幸好灶火里有一些干柴,我就给锅里倒了水,点着火,烧了起来。记得我去长庆桥上学时,我家才有了鼓风机。之前烧火做饭,也用的是风箱。
我在丹巴老人家里烟熏火燎地煮起了羊肉,直到晚上七点多,肉才煮熟。因煮肉没什么调料,做出的肉根本不好吃。我和杨军用老人的木桶抬着送到工地后,有人饿的不行,硬吃了一点;有的嫌不好吃,就干巴巴地饿着。
晚上,技术员和工人们打夜战,其他人没法上山,就钻在设备里休息。我为了将自己的车腾出来让别人休息,就提着木桶,和杨军返回老汉家,打算在他的窑里住一晚。他家里没电,点的是煤油灯。炕又黑又脏,人坐上去就心里都发痒。但是没办法,只能在这里将就了。我睡在了窗台边,这里离门近。中间是杨军,再过去是老汉。杨军可能上上下下地跑地乏了,倒头就呼呼大睡,老汉噗的吹灭了煤油灯,那灯在炕栏杆上放着,他在黑夜中抽起了烟,那指甲大的火光一明一暗的,给人感觉像只眼睛在偷窥着你。
黑暗之中,我的脑子慢溜溜地出现了老人手里的那个匕首和他磨刀的情形,由此又想起了流传三国时代,发生在曹操身上的一个“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的典故,顿时身上起了鸡皮疙瘩——老人知道我们是油田人,一般在山里人的心目中,油田人都比较有钱,他会不会乘我们熟睡,把我俩杀了,来个图财害命?这么一想,我立即对老人说道:“老人家,麻烦你把灯点着,我这会还不想睡。”
老人就哧的点着灯,说他吃了点羊肉,胃也不舒服。我见炕对面的墙上,贴着“五保户”的红牌子,就问起了他的情况,家里其他人呢?咋成了五保户?
老汉说他这辈子没结过婚。我问他几个娃娃?他说:“没结婚,咋有娃娃呢?”
我嘿嘿一笑,觉得自己问得够荒唐。我说那你有兄弟姐妹吗?他说他有个哥哥,比他大了五岁。他爹妈去世后,他就跟哥哥一起生活。他哥三十五上才娶上婆娘,生了一个侄子和一个侄女。四十五上,他哥没了,嫂子带侄女嫁人了,他把侄子拉扯大。供帮上了西安电子科技大学,现在广州一个叫富康的厂子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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