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后面追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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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8年11月,正当我感到比较顺乎的时候,家里传来噩耗,说我母亲从山崖里掉下去了。我以为母亲折了胳膊或断了腿,成了重伤,但回到家里后,从奶奶的眼神中我发现了事情的严重性。按照农村的习俗,没了人时,从外面回来的亲属要在大门口点燃烧纸,先祭拜。所以我刚要进大门时,奶奶拿来一沓纸让我跪在地上烧。我不解其意,问是怎么回事,奶奶声音沉重地说道:“你妈没了。”
在这一瞬间,我感到天塌了,脑子嗡嗡作响,浑身不由自主地发抖,仿佛看见对面的山都跟着抖动了起来。我几乎跑步着进入了母亲的灵堂,当再次跪到地上时,泪水像河水一般地把我的心淹了。那种心思裂肺的痛,让我没法表达。母亲才四十出头啊,这个年龄正值壮年,加上我们弟兄三个和姐姐将要成家立业了,操劳大半生,还没有享受到子女的孝顺就撒手而去,这怎能不让我悲伤呢?尽管我平时与父母的交流甚少,但是,不交流不代表心里没有亲人啊。母亲啊,是什么邪气将你推下了悬崖?是什么鬼神让我们母子阴阳相隔?你尽管老实吧唧的,但孩儿不论走到那里,都有你饭香的味道,都有你传递给我的温暖。我手里正攒了点钱,打算给你,你怎么冷不丁的走了呢?你让我如何面对啊!
在母亲的灵堂前,我傻呆呆地跪着,才第一次意识到,人活在半途,还有被夺去生命的现象。原来以为人老了,才有个病灾啥的。没想到,人在中途,还有离开的这个可能……
第三天清晨,要起灵了。作为儿子,抬棺材的事儿自然离不了我。八个青壮年男人,一面四个,抬着棺材在如诉如泣的唢呐声和孝子们的哭声中往前走。尽管墓地就在我家庄后面,不太远,但我感觉好远好远,因为棺材太沉了,压得我头发胀,腿发软,尤其是右腿,感觉像拽着个磨盘,不仅走一步都很艰难,还感觉有条骨头要刺出来,扎疼扎疼的。有几次,我觉得自己撑不住了,要跌倒,但我还是咬着牙,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奶奶曾说,阳寿到了的、或者心里没啥事儿的去世人,他的棺材抬起来像被人推着,走得飞快,常人跟不上;如果死于非命、或者心里有啥牵挂的人,棺材就很沉。母亲的棺材如此沉,可能与我们都没长大有关,她心里牵挂我们,所以去黄泉的路上,走得很艰难。
好不容易抬到了墓地,我跪在了墓坑边,有意压了压自己的右腿,看着经验老到的大叔父他们,将棺材一点一点地移到墓坑,然后阴阳先生要求我和哥哥,下到墓坑,帮忙将棺材移到墓窑,将刻了母亲名字和生辰八字的墓砖放立在了棺材头前,同时还置放了那个装了加工熟的五谷杂粮的吃食罐子,自然,除了这些东西,还有母亲穿过用过的衣服等物件,都放在了棺材旁。把陪葬的东西放好后,阴阳先生这才拿木匠打线用的度量杆,量了量棺材的角度,看棺头与窑里的墓砖中轴是否对齐。弄周正之后,我们封住了窑口,然后我倒退着用铁锹磨平了我们的脚印,倒退至墙壁跟前,最后蹬着墙上的脚窝往上扒,顺便将遗留的那点脚印都磨平了。
接下来,就是往墓坑里填土。这时候,唢呐又响,哭声又起。按照风俗,女孝子们一人一铁锹土,然后扔掉铁锹,让后面的孝子抓起又铲土。女孝子们你一锹我一锹,围着墓坑转着圈子,扯着哭声,每人扔过土之后,就离开,跪在原地继续哭泣。剩下填土堆坟的事儿就由我们这些男孝子和村里人代劳了。
在尘土飞扬中,母亲的坟墓很快就堆好了,西南坐向,坟墓一头大一头小,坟头上插满了缠着白纸的桑木杆杆。那是孝子们手里的拄棍,这时候都要插在坟头上。
我跪在这个新坟前,在给母亲烧纸的这瞬一间,突然感到自己有朝一日,也和母亲一样躺在这里。这个念头一出现,吓了我一跳,我才21岁啊,咋来这个想法呢?心里赶紧念叨:不会的,不会的,我正要活人呢。
回到学校,我没有向任何人说家里的不幸。尽管偶尔碰见长相类似母亲的人,心里感到像刀子割似的,但是在同学和老师面前,我装得像什么也没发生。如果说我有点硬汉素质,我的这个素质就是在母亲去世后才有了。
母亲的去世,给我震动很大。我决定从生意中抽身出来,专心学习,顺利完成学业。为此我放出了把饭馆对外承包的信息。很快,一个叫秦林的学生来跟我我谈了,他是广西人,从平时花销上看其家境不错。我提出每月800元的承包费,秦林答应了。我两签了为期一年的承包协议,就把饭馆交给了他。
秦林平时花钱也大手大脚的,承包了饭馆以后,每天就和他的同学在里面吃吃喝喝,有时高兴了,就不收钱。饭馆本是个小利生意,他动辄海吃海喝,加上疏于管理,没过两个月,生意就不行了。给我交了两个月的承包费之后,就不交了。我见他赖账,就放言要收拾他。我当时在学校还是比较凶的人,一旦有人和我干上,我就拳脚相向,打过打不过都要拼一番。可以说,我是个义与狠集于一身的人。
秦林听到我放出的这个风声,心里有点怕了,就把他面临的情况告诉了家里人。他父亲是个知识分子,得知情况后,就给我写了一封信,信上先是表扬说我“年轻轻的,具有经商头脑挺好,证明你是个有出息的孩子”。但最后说我在饭馆这个事上把他的儿子给骗了,表示再不认那些拖欠的承包费。
我回信的时候就口气也比较强硬,说“有合同在那里放着,我俩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怎么这样说话?你们父子想耍赖,不至于用这个手段吧?”反正,我写的措辞比较强硬。
秦林的父亲很快就回信了,这次他口气也强硬了起来,有骂我的意思。我就针对他说的一些话,回敬了起来。那时候没有电话,又相隔千里,对骂的方式只有靠信件了,我俩针锋相对,谁都不饶谁,他骂得狠,我用词更脏,农村人惯常骂人的所有的脏话都骂出来了,有的话现在想起来确实难听。这样,我们书信来往,来来回回骂了七八次。
有一天我去上课,在校园小道上碰见几个科长,都用一种奇怪的眼光看看我,我感觉有点不对劲,果然到教室后,有个同学告诉我:“李小峰,工科处叫你!”
我知道,学校工科处专门是管学生纪律方面的,我心里纳闷,我又没触犯什么纪律,叫我干什么?于是我心里忐忑地走到工科处,处长一见我就劈头盖脸地问我:“你为什么骂人?”
原来,秦林的父亲与我对骂了几个轮回之后,把我在信上骂的脏话全部摘录了出来,复印好多份,给学校领导和各个科室都发了过去,同时给还校领导写了一封信,大意是质问领导:学校是教书育人之地,你们怎么能教育出了李小峰这样的学生?在信上连篇累牍地骂人,请问这就是你们的教育结果吗?在给领导的信件后面,还附了我写给他的所有信件。
这个事立即在学校里引起了轩然大波,所以我很快被叫到了工科处。得知秦林的父亲这么闹腾后,我简直气坏了,向科长说了他如何先骂我的经过,但是学校领导不看他的信。之后,学校就开会研究我骂人之事怎么解决,在校务会上,孙爱厚老师不仅是我的语文老师,也是学生工作部的部长,专门管学生纪律的,他首先提出要给我处分。
因为这个事是在会上提出来的,一些老师知道,很快这个消息就传到了我的耳朵里。处分可是个大事啊,不能马虎。为了把把这个事平息一下,我专门跑到镇子上花了16元买了一只烧鸡,为了把烧鸡顺利地送到他的家,我提着鸡进了孙老师的家,对他老婆说道:“晚上同学聚餐,自己做了一些菜,缺一点盐,能不能给我们一点盐?”
孙爱厚老婆说可以。因为他家的厨房在隔壁的平房里,我就到她的厨房里,把烧鸡一放就走了。路过陈睿斯的教室,见他坐在前排在写着作业,由于我俩平时玩的好,我就低声告诉陈睿斯:“我把烧鸡已经送给孙爱厚家了,估计处分的事也能缓一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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