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5 月砂验身 (第2/2页)
昨个儿在皇宫之中,苏颖可谓是极为失态。尤其是是在百里聂跟前,苏颖可谓是低到了尘埃里面去了。不过经过了一夜时间休养,苏颖却也是姿容尽复,又有了这京城第一美人儿的娇艳可人。她那一举一动,更无不充满了自信。
如此姿态,甚至让元月砂的内心之中,不觉生出了一缕错觉。
昨日在御花园,自己见到的失魂落魄的苏颖,是另外一个人。
元月砂心里笑了笑,这世上女子也许都是如此,以胭脂水粉做妆容,抹了口脂,人前自然是另外一副极好看的容貌。
元月砂不觉目光轻轻的移动,落在了苏颖双手之上。
苏颖心情可以整顿,这双手之伤,却并不会一个晚上就痊愈了。如今苏颖这么一双手掌,却也是重新包扎过,缠着纱布。
苏颖一见元月砂,却顿时流转了温柔情切的姿态:“昭华县主来了?”
她轻柔的叹了口气:“昨日母亲鲁莽无状,一时神志不清,冒犯了县主,还盼县主不要跟她计较。母亲,母亲也不过是因为失去了阿樱,心疼如绞。”
苏颖仿佛忘记了昨天所生的所有事情了,更毫不避忌,主动提及了苏夫人。
只不过,这委屈求全言语,却分明意有所指。
今日李惠雪在龙轻梅身边坐在,强颜欢笑,心中郁郁不乐。如今闻言,却也是禁不住抬起头来,为苏颖帮腔:“县主,苏夫人当真不是故意的,她女儿死了,一定会很心疼的。求你不要见怪苏夫人了,她也是心疼女儿,染上了心病,好生可怜。”
说到了这儿,李惠雪便是掏出了手帕,轻轻的擦了擦自个儿脸颊之上的泪水。
元月砂都不知晓,李惠雪怎么会有那么多的眼泪,并且动不动,就为什么动了情了。
不过这些女子,果真是无时无刻,不想着挑些错处。
就好似自己,今日才来到了睿王妃的京城别院,这人都还没有坐下来,话儿没说一句,茶也是没有喝一口。想不到,居然便有人不依不饶的,非得暗示自己心肠狠毒。
这言下之意,却也是说自己逼死了苏樱,而且还对苏夫人不依不饶。
至于苏夫人在皇宫之中说谎,当众栽赃元月砂,无论是苏颖还是李惠雪,都是只字不提了。
石煊却也是在一旁阴阳怪气:“雪姐姐,你这样子说,当心昭华县主的心里面会不痛快。人家是朝廷县主,身份尊贵。既然是受了这天大的委屈,又如何能轻轻干休,不去追究这个种元凶。只怕在昭华县主心中,昨日皇后轻轻巧巧的处置苏夫人,已然是觉得皇后娘娘待她可谓十分不公平了。不知道,昭华县主是不是这么想的呢?”
石煊就是不喜欢元月砂,从元月砂第一次出现,和他因为一枚钗生出了冲突时候,石煊就已经厌恶上了这个女子了。几次和元月砂针锋相对,似乎自己也是没有落得个什么好。石煊的心里面,自然也是不觉对元月砂恼意越浓重了。
他人在京城,自然也是知晓自个儿身份微妙,不好闹腾出什么样子的事端。这里可不比东海,可是不容石煊能对元月砂不依不饶的。
可是没想到,元月砂居然要成为龙轻梅名义上的女儿,这又是让石煊情何以堪?
这几日李惠雪郁郁不乐,时常眸子之中蕴含了泪水,石煊也是瞧在了眼里,疼在心里面。
李惠雪本来就多愁善感,如今龙轻梅还要挑一个养女,还会有郡主的身份,雪姐姐自然会十分难受。
凭什么?就算是郡主,这个郡主也应当落在李惠雪的身上,而不是落在了别的什么人身上。
李惠雪在一边听了石煊这样子说,那心里面,自然也是不由得更加觉得难受了。石煊说的,也是有几分道理。元月砂为人如此强势,咄咄逼人,恨不得将自己个儿践踏到了泥土地里面,以后到了王妃身边,还不知道怎么作践自己。
说到争宠,自己却也是没有元月砂心计那么深,也是不知晓能不能争得过。
元月砂的唇角,却也是禁不住浮起了浅浅的笑容,却缓缓言语:“睿王世子实在是猜错了,苏夫人在皇宫之中栽赃陷害,做出了这档子令人不齿的事情。如何处置,是皇后娘娘的事情,就算是苏家,大约也是不会令人如何的失望。月砂的心里面,自然也是不会有任何的看法。并且,月砂的心里面,自然也是相信皇后娘娘。”
元月砂的回答,自然也是滴血不漏。可是元月砂说出来的话儿,石煊自然也是一个字都不会相信。他情不自禁的想,元月砂这样子的心狠手辣,锱铢必较,连一根钗都不会轻巧让给了谁。
这样子的女人,又怎么能这样子大度。
虚伪,实在是太虚伪了。这种女子到了睿王府,雪姐姐又怎么会有好日子可以过?
不过人前,石煊也不好在龙轻梅面前太过于放肆,故而也是暂且隐忍。
元月砂跟石煊说完了话儿,一双眸子却也是禁不住清辉流转,望向了苏颖:“其实月砂非但没有怪罪苏夫人,反而还十分关心她。苏夫人有病,既然是如此,阿颖为何不在家好好照顾你的养母。反而,到了这儿?其实如今,苏夫人获罪,又染了病,正是需要阿颖这样子贴心女儿照顾时候。月砂还以为,今日你不会来了。”
一番话,却是讽刺苏颖。苏颖乃是苏家养女,可是如今却也是不去理睬苏家的养母,反而讨好东海的睿王妃。其中本性何等凉薄,却也是已然可以窥见一二。
苏颖心中冷笑,一阵子的恼怒。元月砂果真是好心机,无非是想用这些个话儿,逼着自己就此离开,免得自己碍了她的事。元月砂才是一门心思,想要攀附睿王妃。可是她又如何会顺了元月砂的意?且不说苏颖也很想要这个锦绣的前程,她也不能让元月砂顺意,更是不能让元月砂爬得更高些。
苏颖正欲张口,元月砂已然是抢着回答:“不过阿颖宅心仁厚,又岂会是如此凉薄无情的人。如今阿颖想来必定是忧心如焚,牵肠挂肚,好生担切。想来阿颖恨不得生出翅膀,飞回自己养母身边。为她端茶送水,擦身喂药。如今阿颖还在这儿,无非是皇命难为,怕陛下怪罪,也怕落了睿王妃的脸面。既然是如此,月砂身为县主,就在这儿亲口为阿颖求个恩典,让阿颖回家去侍奉母亲如何。想来,睿王妃必定也不是个小气的。”
苏颖生恼,自己不过是借着机会,装装可怜,衬托元月砂无情罢了。这贱人倒是一点儿亏都不肯吃,连消带打,闹得自己可谓是处境尴尬。
不过苏颖是何等心计,也是绝不会被这小小的言语给激走了。
苏颖不觉轻叹,一副心疼之色:“多些县主关心,阿颖确实也是记挂母亲,一时心中难受。可是如今,阿颖却也是处境十分尴尬。母亲始终认为,是我没照顾好阿樱,恨不得死的是我,而不是阿樱。而我心里面,何尝不是这样子想的?我不过是区区养女,阿樱却是苏家真正的嫡女。母亲虽然已经疯癫,却口口声声,要将我逐出苏家,免得对不住阿樱。其实阿颖已经不好留在了苏家,更不能惹母亲生气,若非得到了睿王妃收留,我如今都不知晓往哪里去才好。”
说到了这儿,苏颖抬起了头,一派感激之色,仿佛是真心感激到了骨子里了。
元月砂的唇角,却也是禁不住浮起了浅浅的笑容,颇为玩味。
苏颖还当真是个狡黠玲珑的人,一转眼,就是想好了这么一番言语出来。
不过元月砂心里面也知晓,只靠着自己区区几句话儿,想要逐走苏颖,大约也是不可能。
苏颖还不至于这样儿都应付不了。
不过,纵然是如此,别人也会因为元月砂的几句话,对苏颖产生了一些看法。
就算苏颖很会解释,在场的人都是极为聪明的,苏颖说成花儿也是不见得全部都信了。至少,人家心里面,始终都是有一根刺的。
而苏颖的心里面,却也何尝不是心知肚明?
只不过事到如今,却也是总归先留下来。元月砂越要跟自己斗,那么自己却也是偏偏不会如了元月砂的意。
苏颖样子看似温柔,骨子里面却也是极为要强的。
更何况,元月砂和她,可谓有血海深仇。
龙轻梅好似没瞧见这底下的暗潮汹涌,却也是不觉含笑,缓缓言语:“瞧你们如此和睦,想来以后必定也是会相处愉快。妾身来到了京城,未免会觉得有些个寂寞。有你们这些个如花似玉的女孩子陪伴,妾身心中,也是宽慰了不少。”
元月砂和苏颖都是知晓,龙轻梅是故意这样子的含糊过去。不过这位东海的睿王妃,年轻时候,就已然是个极为厉害的人物了。到了如今岁数,龙轻梅的心思却也是更加难以猜测。
而一旁的李惠雪却也是想到了别处去了,更是忍不住有些个多心。
李惠雪忍不住想,母妃言下之意,就是嫌弃自己木讷,不会说这么些个讨人喜欢的话儿。自己这个女儿,让睿王妃觉得沉闷。
而眼前这些京城女郎,无一不是年轻美貌,千灵百巧,说话玲珑剔透,嗓音清清脆脆。
她坐在一边,跟人家一比,自然也是不觉有些自惭形秽。
李惠雪的心里面,却也是禁不住微微酸。谁让自己命苦,人又笨,没有别人聪明。她心思单纯,哪里比得上别的人,一颗心里面,却也是许多孔窍。她连句玲珑的话儿也是不会去说。
如今阿煊对自己还好,可谁知道这么几个极漂亮聪明的女子进来,阿煊会不会有些个别的想法。
自己是个笨丫头,哪里能和这么些个伶俐人去争。
李惠雪脸蛋之上更流转苦涩的自怜之意。
而龙轻梅却也好似习惯了,视若不见,恍若未闻。
苏颖一双妙目瞧着李惠雪,以苏颖的性子,自然也是极为不屑的。她哪里能瞧得上李惠雪这样子的拙笨痴傻的货色?
苏颖内心却有些盘算,看来李惠雪是不喜欢元月砂。
她不觉心念转动,如此想来,似乎也是有些个可利用之处。更何况,李惠雪虽然无能,可是石煊不是极为袒护李惠雪?
苏颖脑海之中,却也是自然而然,盘算了这么些个害人的念头。
而百里雪却也是一派冷艳,只轻品茶水,冷眼旁观,并未掺和这么些个斗口。
她瞧着元月砂和苏颖相争,眼中竟不自禁的流转了几许不屑之色。
百里雪不觉心忖,在场其他女郎,实则都是不足为虑。
只不过这睿王府,却也分明是个心计极为深处的人物。
昨日自己可谓出言挑衅,可是今日龙轻梅的脸蛋之上,却也是没有一丝一毫的愠怒之色。
更何况百里雪在东海潜伏时候,就已经是听闻了,龙轻梅的种种手腕。
百里雪不屑的想,可惜到底是个女海盗,什么睿王妃,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
耳边,却也是听着龙轻梅缓缓言语:“今日各位娇客莅临府邸,我却也是自然备好礼物,各自有一件,算作相迎之礼。”
苏颖含笑:“睿王妃如此客气,阿颖真可谓是受宠若惊。”
元月砂与百里雪也纷纷感谢。
龙轻梅却微笑:“不过是几件粗浅的礼物,各位娇客不要嫌弃才好。”
龙轻梅目光示意,只见侍女将一枚锦盒送到了苏颖跟前。
苏颖打开,里面一枚白玉盒子,做工也是极为精巧。
她扭开了盒子,里面却是满满一盒子淡绿色的药膏。
“昨日妾身见苏家阿颖手上受伤,似也是伤痕颇深,故而送上这一盒花露膏。阿颖这纤纤素手,美若白玉,柔若凝脂,若是受损,留下了什么疤痕,岂不是十分不美。这盒花露膏,若是擦在了手上,任是什么疤痕,也是会慢慢消了去。阿颖这一双手,仍然会如过去一般,娇嫩柔滑,好似雪白美玉。以后这样子一双手,又能弹奏出极美妙的琴声。”
饶是苏颖心计深沉,如今却也不自禁稍稍流露出了几许喜色。
苏颖生来珍惜容貌,又喜爱华服和饰,如今这手掌之上,倘若留下了疤痕,岂不是极为不美。
那一双玉手,添了疤痕,就好似美玉添了瑕疵,十分不美。
龙轻梅说得对,以后自个儿当众操琴,露出了手掌上的疤痕,可谓是焚琴煮鹤,大煞风景。
要是能消去手掌疤痕,那倒是好了
苏颖不觉面颊之上透出了悦色,谢过了龙轻梅:“睿王妃如此大恩,我可也是极为感激。”
她那嗓音里面,便是不自禁的透出了几许悦色。
苏颖轻轻的嗅了一下这个膏子,不觉流转了几许的惊讶:“这药膏似有异香,阿颖也是懂香,却有些不知晓是什么样子的香。而这样子的香料,似在睿王妃身上也是有嗅到过?”
龙轻梅微笑:“这是海中香玉所制,数量十分稀少,又能安神定气,我便时时用。如今这盒膏子里面也掺和了香玉粉末,莹润肌肤,大为有用。”
苏颖又谢了谢,又慢慢的收敛了目光。这个药,自己自然是要试试。要是好,那便继续擦一擦。这龙海王妃,送出的东西,总不会太寒酸?说不准,还能当真医好自己手掌上伤疤。
这手掌上有这样子一个疤痕,到底并不如何好看。
苏颖心里面,终究还是极为介意的。
龙轻梅又轻捧锦盒,轻轻的打开盒盖子。
“这一枚上等天山灵芝,活血通络,对身子也是颇有补益。不过妾身曾誓,若能遂一心愿,从此以后日日茹素,并且绝不沾药,故而这枚灵芝留之无用。昭华县主身子纤弱,也是需要补一补,只盼莫要嫌弃。”
元月砂起身盈盈一福,谢过了龙轻梅:“睿王妃厚爱,月砂感激涕零。”
暗中却心忖,龙轻梅究竟为了什么,从此茹素,也是不肯吃药。
她身为东海睿王妃,位高权重,天底下极少有什么东西不能到手。就算是想要做皇后娘娘,她也比世上许多女人多些个机会。更何况,就算是得不到,那也是用不着下此等誓言。
苏颖好似全然忘记了自己刚才和元月砂的争执,凑趣说话儿:“睿王妃果真对昭华县主关怀备至,不过昭华县主待苏家如此宽容,阿颖心里面也感激万分。难怪,昭华县主这般招人疼爱。”
苏颖面上一派和气,心中却也是禁不住若有所思。
这东海睿王妃,处事向来也是极为妥帖,也很会用些心思。龙轻梅送了自个儿这盒子药膏,是因为自己合用。可是赠了灵药给元月砂,莫不是元月砂身子有些个不妥?
若是那样子,倒也还好了。
龙轻梅再轻轻的打开盒子,取出一枚玉玲珑。
这玉玲珑是白玉雕琢而成,煞是精巧,玉质也是十分细腻柔润,宛若羊脂一般。
单单这个玉,便是十分珍贵了。
李惠雪瞧在了眼里,面颊不觉惹了惹。
看来睿王妃还是怜惜自己这个孤女的,人前还是给自己留面子。
她知晓龙轻梅向来行事妥帖,送东西前,却总不觉会打量别人的喜好。而李惠雪向来最喜爱玉器,尤其是素净的白玉。就好似当初,她便曾瞧中元月砂的玉钗。
既然是如此,这枚玉钗定然是送给自己的。
李惠雪还还是有几分笃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