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故事 无头圣女】 (第2/2页)
从此以后,除了宇宙,没有人能够拦在我面前!
“大人快走,妖怪!水神之子——雪妖!”“喂,把我的躯体留下!”鸟一样飞起,夺走女子的身体,感觉手中轻如鸿毛。对方和仆从四散了。只留蓝迦楼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
“蓝先生,你认得我?”
蓝迦楼:
我认得。
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把势姬放下船,扔在不属于她的时间之中的!因为我的错误判断她差点死去,我将永远背负愧疚和冥冥的惩罚!但她不愧是最天才的的神卫,在生死之际成功制造了义躯,以极低的代谢率冻住了本体,意识在义躯中运行,保住了性命。
他身体赤裸如同婴儿,眼神澄澈宛如新生。只是我没想到那张脸,是故人的脸——
白先生。
还没有成为白无常的白无常。——她这样聪明、这样强大,我早该想到的,早该……
为什么会是这样?
对于某人而言未曾发生的未来,是他人已然见证的过去。
遇见你的时候你明明若神只,我微弱如蝼蚁;如今我终于成长到可以与你匹配,才发现你只是一丛刚刚萌生的花芽,已在我身边匍匐了如此之久,而我却一直无法将你认出。
“不要畏惧前方和死亡,我在尽头等你。”这是白先生告别时候的话。
我一直在等你,从现在等到未来,再从未来返回过去,可等我认出你的时候,我们已然错过了佳期。如今是天宝七年,——我往前走了太久,从唐跳跃到明,从明直到遥遥的未来,再从未来返回,永生已然让我淡忘了时间的意义,忘记了约期,我突然想起来,我生于天宝十四年,安史之乱发生的年月。
我的本名叫做洛均,是白先生阴差阳错收的弟子。十几岁的我体弱寡断,不敢动刀杀生,他还差点让骊鹰姬撵走了我。
“你们洛氏的男人,必然尽数命丧我手,我要你们洛氏,断、子、绝、孙!”
这条线不能断,至少给我一个留在你身边的机会,我要去拯救他们!
——“蓝先生,我要像你一样做大祭司!”既然爱不到,就让我成为你吧。
——“白,你已经很强了,只是,你最后还需要超越我。”
——“蓝先生,我已经比你强大了!你庇护强奸犯、杀人犯和娈童癖的洛爉,并且因此阻拦我承担从祭司,到底是为什么!我在此将你审判,定你的罪。”从此以后,除了宇宙,没有人能拦在我面前!火舞红莲,鬼神夜哭,祭司更迭!蓝迦楼的意识已经开始沉入三山鲸游弋的潜意识之海,他作为个体的生命在逝去:“我无法杀死自己的祖父。白,不要畏惧死亡,如果你已经洞悉了世间的一切奥秘,死亡只是等待你揭开的最后一个谜题而已。在尽头,我会来,我一定会来,等着我!在你爱上我之前我就已经爱上你很久了,我在尽头等着你,冥冥与你同在。”
兰棹姬:“白,你真的只是因为公义才这么做的么?
还是因为嫉妒和独占欲?
得不到就毁掉的红莲业火?
听我的咒语、与我起舞,旋转吧、忘记吧!记忆封闭术!”
————
(26年后)大历四年。河东节度使府,招魂人睁开眼睛。十九岁的洛均:“渐明已经死了,为什么你还活着?我们一起下地狱吧。”咣!对方单手捉住他的脖子,抵在墙上:“中二少年,失个恋干什么要死要活的,叫先生,听好了,老子白、无、常!”
(8年后)大历十二年。骊鹰:“洛均,你知不知道,白先生不肯降罪于你、赶你走,可你就是他的灭星、灾星!你会带来红莲业火,毁了整个圣域的!你就不能回家安安心心做个贵族公子哥么?非要逼得我们走投无路么?如果你对白先生还有一点感恩,对圣域还有一点念想,不要这么残忍!”
“……”他想了想,在案上写了两个字:迷恋。饮安眠药投入芙蓉水。
美少年把湿淋淋的洛均拖上来,剑眉倒竖:“洛均你什么意思?还这么要死要活的,长不大了是不是?”
“白先生,不要再这样折磨我了,请放弟子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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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年后)建中三年。“什么?白先生是女人的灵魂?”“这不可能!”“在神的面前伪装自身,大逆不道!”“她为了祭司之位亲手害死了自己的导师。”“扒下她的衣服,专制的婊子!”“女人从政,简直僭越!”“这个独裁者!推翻这个淫荡的阴阳人!”
药师法条一:药师第一罪,剥夺同类的生命。罚,强制进行意识量子态,物理毁灭其躯体。(ps人类不属于药师。)
药师法条二:药师第二罪,使同类感到痛苦。罚,痛苦七倍返还到加害人意识中。
药师法条三:药师第三罪,在能保证自身生命权和痛苦权安全的情况下,见到同类有难而不施以帮助的。罚,同类痛苦一半加诸加害人意识。
药师法条四:在不违反第一条的情况下,对人类提供援助。因为不能排除任意时段的任意人类群中有药师的种子。
人头簇簇,“白无常,你可知罪么?”一个白色的身影被围在圆碗装的剧场中央,大声申诉:
人,是我生而为之;乳和子房,是神造我时便带的;而“女”,那穿了枷锁跪在地上的,是你们人强加给我的桎梏!
穿长袍和战甲,持盾和干戈,窥探星星,阅读神的诗歌,窥探人类权力的分割,再将它们向人群诉说,这是神的灵在我!
冥冥不语、冥冥无形,冥冥无所不在不知,
那将男根安在神两腿中间的,难道是神么?
难道不是你们自命为男的人么?
我没有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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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人议会:“时间稳定区域到了极限,必须逃跑。船是怎么来的,怎么跑。”“可是上次跳跃我们已经丢失了很多信息了!发动机也……”议长树姬:“时空产生物质,时空产生能量,我们可以雕刻空间。”
白无常:在无量寿金地的囚禁之中,我突然窥见两个双胞胎小女孩,一个叫势,一个叫零。她们长得极为相似,一起打闹玩耍,在我面前消失又复现,总说:“零不是势,势不是零。”
零不是势,势(无穷小)不是零!
世界突然在面前异变,我看见了,我看见了!光线勾勒出时间的纬线,然后在空间中弯曲。空间卷曲如同万花筒,时间从白洞起始,又向黑洞的奇点终结。在循环缠绕中出现折叠的孔洞,隐约透露出另一个世界线处的星光。
哈哈哈,冥冥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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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arning!四镇节度使联合永生者浪人和跳跃捕猎者进攻圣域!”“这是最后一战了。”
最后一役,诸神黄昏。
白无常:我在等。原来我从不满意作为女人而被困在自怨自艾中的我,原来追寻宇宙深处寒冷的星光在我梦境中被镌刻。“女”是被人类社会驯化、特化的,不完整的灵魂,他们人为地将崇高、理性、智慧、追求真理、正直,甚至控制和暴权从“女”中剥夺,这甚至让我看不清自己,厌恶自在具足的美德。但存在和意识从来不应当被人类这微小的权柄束缚,如果脆弱的丝线就能将你束缚,你怎么能挣脱认知的铁链锁,看见全貌的壮阔?我终于成为了完全的我,终于得到了冥冥的嘱托,打开了通向未来的道路。但蓝先生好像不会再来了,我想为当年的傲慢、偏执和无知向他道歉、向他诉说我的所得,温柔的灵魂是哀伤的,我竟从来不肯看到他的苦痛。
圣域的球形时间结界已经破碎,边缘被电离的氢氧重新化合燃着蓝色的光焰,纷扬如同柳絮飘花。人群在向三山舰撤离,可是三山舰装不下所有人,三山舰预定在东海起飞,义躯人偶和没有达成永生的很多白丁和白童生都只能留在东海沿岸的大地上,否则即使登了船,脆弱的有机躯体也会在不稳定的蝼洞中湮灭。
我在等我的时间走向终结。
破败的圣域,曾经理想主义的荣光坍塌,如同雅典卫城和圆明园的废墟。等最后一个名永生者离开地面、最后一个药师隐去光华,这些华丽的冰柱就会融化,这壮丽的庙宇、神殿、图书馆、议事厅、大学、公民讲堂、剧场、法院不会留下任何痕迹,像是这壮丽的乌托邦从来没存在过一样。
有人来了。
洛均?怎么是你?
光絮落下,在他四周环望、寻找的眼睛里烧出永久的蓝色伤痕。
“你爱上我之前我就已经爱上你很久了,我在尽头等着你。”蓝先生?
他一步一步向我靠近,一步一步由那个优柔寡断的善良少年变成我梦里的引路人。原来是这样,竟然是这样!命运之神将我们交错时间的线索揉搓交叠,只为获得这环状的轮回。我们注定错过,注定踩着彼此的尸体,践行彼此未完成的道路,祭祀风神,祭祀梦境,祭祀海洋。存在,存在,永生者不再繁衍,唯一的出发和目的就是存在,向着时间紊流之处,航行!
“洛均,你听好。按照紧急让渡条令,从今天开始你继承我的永生和身份,是圣域三山舰的祭司。来,握着白剑斗白晷,听我说。你要取下无厚度之泉的盘面,用斗白晷将我的头颅割下,以无厚度之泉当做盘子承托。在东海地海交界之处,我的头颅置于泰山府君的无头雕像之上,我就如施洗约翰一样说话,意识成为三山舰的一部分,身体变成概率云弥散于所有空间与时间之中。我剥夺过同类的生命,我有罪,我的头是我献给冥冥的赔罪,因为理性是我最后的骄傲。”
“不,我做不到。”
白无常抚开胸前盔甲,她(他)已被朗基努斯之枪的复制品钉在了时代之树上。
“我的时间已到了,我将回归潜意识与前意识之海,与万化合一,作为单纯意识试图理解存在的所有奥秘,我将由这一点开始超越时间。而且我想,终于可以超越命运女神设定的时间轮回与你相遇。你前面的路还有很长,不要畏惧前方和死亡,我在尽头等你,如白光、如天堂。”
少年亲吻着恋人失温的头颅,白剑一断为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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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人低着头在风雪中迤逦地走着,眼中望着远方,冒出执着、凝望的光:
这条路还有多远(生无可息)
向着前方的乐土向着天海之间(吾将去汝,适彼乐土)
领着头的洛均,还未成长为蓝迦楼的蓝迦楼,向着白雪覆盖的平原,冰雪搭建的圣域,风与梦想之神的祭坛、乌有之乡,最后回望了一眼!
四周再次黑了下来,金光之地慢慢重现。
被卷入的戈舒夜、韩偃、韩春都看着白无常:“这是什么意思?”
“他们,不,我们要回来了。”美少年狡黠地笑笑,如花瓣飞散。
韩偃带领的众人醒在晨光熹微的大地上,因冷而互相抱作一团——地平线处,远远地被金色镶边的突出地面的城墙的形态:
“大同城!韩大人,咱们前面就到大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