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第2/2页)
沈之宜面对眼前的女儿,满心满眼的后怕与爱怜,半点都没有怀疑:“你醒以后,你爹去找镇上的郎中打听过。人家说可能是那药不纯,买到假货了,否则不可能死而复生。”
“哦。”宋辞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看来,他们并没有起疑……
想也是,以他们的见识与脑回路,遇事只会往“假药”上面想,而不会怀疑眼前的大活人有假,那也太诡异了!
“娘。”得到想要的答案后,以免被看出端倪,她忧郁着一张脸,略带伤感的转移话题:“爹他是不是不喜欢我啊?”
还没等话音落下,沈之宜立刻慌忙解释:“怎么会呢!你是咱们家的第一个女儿,你爹对你的期望最高了!”
“从你没出生起,你爹就日日盼着……哦对了!”她的目光四下搜寻,终于在炕边的矮桌处停下,拾起一支发簪:“你看,这是你爹亲手给你做的,选用的是当时家中最好的一截桃木,精心雕刻打磨了整整九个月!”
“你平时不是最宝贝这根簪子吗?还说要永远带着,以挂念你爹的恩情,怎的今日突然问出这种话呢?”
宋辞心思复杂,顺势接过桃木簪,借着昏暗的烛火,感受着上面每一道纹路的深浅。
她承认,这确实是一件很好的木制品。只可惜,并不是簪子。
这是一把小小的桃木剑。
看到它,不知为何,宋辞下意识联想到了宋然的榫卯积木。
是啊,当年在肚子里的时候,宋朗山一定以为又是个儿子吧?所以才会欢天喜地的给她做桃木剑。
因为男孩才喜欢舞刀弄剑,且桃木辟邪,有些地区的风俗便是给刚降生的婴孩佩戴桃木斧子桃木剑,以达到避鬼祟,护佑安康的作用。
但这些毕竟只是推断,由此定论他重男轻女,总归有些牵强。
那再退一步,若当父亲的真有心给女儿做簪子,祥云,鸾鸟,花朵……哪样不好?为什么偏偏要做成一把剑呢?
依这个时代的审美,谁家的姑娘会将一把剑戴在头上?
所以说到底……父亲终究还是不爱她的吧?
既如此,越是精雕细琢费尽心思,就越显得可怜又讽刺。
宋辞哂了一下,声音低低的,却在黑暗里格外清晰:“既然那么看中,那他为何要逼我成亲?他明知道我不愿意!”
“他看中我的,究竟是父女间的情谊?还是我给他带来的利益?”
沈之宜声音微微拔高:“阿辞!”
“对不起,娘。”她无力的扯嘴角笑了笑:“是我说错话了。”
“可是,我真的不想嫁到章家去!”
“您帮帮我……好吗?”
沈之宜没有立即回答,她垂下头沉思,直到静谧的氛围过去良久,才重新抬起头,像是咬牙下定决心了似得。
“照目前的情形来看,你爹和你大哥肯定不会同意解除这门亲事。”
“若你执意不愿嫁过去,倒还有另一个法子。只不过,这条路你将会走得前所未有的艰难……”
——
翌日,宋辞在一阵窒息感中苏醒。
梦中她被无数条藤蔓紧紧缠住,喘不过气。睁眼一看,是宋锦的胳膊和腿搭在了她的身上。
天见亮,两姐妹起身,她负责照看小妹穿衣洗漱。
小丫头十岁了,动作虽笨拙,但自己的事自己都会做,倒也不需要宋辞操太多的心。
将宋锦收拾好打发出去后,宋辞洗脸漱口,将头发简单绾起,正要抬腿出门,视线不由自主落在了那支剑型桃木簪上……
罢了罢了。
她没做迟疑,抬手拾起簪子斜斜插在了发丛间,动作自然流畅,潇洒爽利,然后迈出了房门。
既然原主宝贝它,那便戴着吧。
怕别人瞧出端倪只是一部分原因,更重要的,是她以后来者身份,对原主表达的尊重与怜惜。
人家所珍视的东西,其中定然有着别样的情感,她没资格嫌恶或是将其丢弃。
反之,她会帮她守护好每一份珍视的人与事物、底线,还有傲骨。
而且不就是桃木剑吗?不就是重男轻女吗?
那好。
她宋辞偏要戴着这把桃木剑,开天辟地出一番新的景象,让所有人都知道,有时候,女子不一定就比男子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