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黎明 (第2/2页)
“警部,她既是妈妈,也是名受人尊敬的教授。”说罢,佐里便不再作声。
“你是说工藤千鹤女士?有证据可以证明吗?”井一不太确定地问道。
望见心意已决的千鹤,又是出于侦探的本性,点头应答:“是的。从案件整体来看,行凶过程行云流水,没有一点纰漏,更无监控证明。但实际上忽略了一个小细节,那就是第二个犯罪现场。我记得通风口的螺丝明显松动,说明这是人为调整过的,以此推断作案工具为螺丝刀。还记得警方收集螺丝钉的物证袋吗?仔细看会发现里面有少许的生锈的铁屑,而螺丝钉表面未呈现红色说明这生锈的铁屑来自与螺丝钉相互挤压的螺丝刀。恰巧的是,出于对自己能力的信任,作案工具并没有被抛弃,而是带回了家中,是的,现在就在工藤夫人家里,只需进行成分的化验对比,即可知真相。”
众人哑口无言,井一看似平静地拿起桌上的手铐,绕过临近崩溃的工藤悻一直面走向千鹤,内心却波澜起伏,义正辞严道:“工藤千鹤,因故意杀人罪于六月二十五日下午三点四十五分被捕。”
千鹤自觉伸出双手握拳,等待冰凉的枷锁。
咔嚓!
千鹤似如一潭汪洋死水,但令其感到欣慰的是,她,得到了救赎。
“千鹤!”悻一不忍叫住了离去的千鹤。
回眸,离人笑。
“自我愿意为你穿上白色纯洁的婚纱时,我心便许你一人,原谅我,我亲爱的丈夫。”
……
洛本咖啡馆。
“你是怎么弄清凶手身份的?仅仅也只是一个晚上啊。”井一不禁投去赞赏的目光。
佐里轻柔着些许红了的眼睛,陷入回忆:
怀揣着摇摇欲坠的心情,敲响门铃。
“请问是谁?”弱不禁风的声音从门后传来。
“我是伊藤佐里,冒昧打扰了。”
“请进。”
步入客厅,早已没了初来时那样的脏乱不堪,看来千鹤下定决心要从阴影中走出来。
“您最近好吗?”佐里发自内心地问候道。
“嗯,谢谢关心。”
佐里迅速转换了语调,切入主题:“工藤夫人,京都大学概率统计学教授,我说的没错吧?”
“在我们初次见面时,您的自我介绍是‘我在京都大学任教授一职。’当然,我跟旗木警部都放松了警惕并没有对此深究。但遗漏的东西终究是要补上的,昨天晚上经过资料查询得知您是概率统计学教授,就这一点,给了您作案的可能性。第二,您女儿的笔记本。那天我独自拜访,在您女儿的整洁的卧室中,无论大大小小的遗物,都是有序排放在桌面上,或者是书架。可问题就出在笔记本的摆放位置,独占一层抽屉,试想,只有看过笔记本的内容,才会对应地另外放置。如果您先前没有翻阅,它只会与其他遗物摆放在一起。或许是那天我给您过目日记时的真情流露,让我自动消除了疑虑。”
“仅凭细节推论,没有证据,一切皆为空谈。”
佐里看向厨房一侧的工具间,直中要害:“作案工具扔了吗?”
“你说什么?”
“我的确应该夸赞你的数学杀人方法,几乎不留蛛丝马迹。但可惜,生锈的螺丝刀终究还是遗留下了它不该遗留的东西,铁屑。以我对您性格的猜测,您对自己是有绝对信心的,所以不会乱扔作案工具引起不必要的麻烦,那么最好的选择就是带回家。”
千鹤心服口服地直起身子,疑惑而问:“你为什么不报警而是选择来找我?”自嘲自讽,默认了自己的罪行。
佐里摘下棒球帽,坚定地道出了内心:“夫人,我是侦探,不是警察,我的职责是寻求真相。”
“你不打算举报我?”面对正要起身离开的佐里,千鹤目不转睛地盯着茶几上的茶杯。
佐里重新戴起棒球帽,留下的言语在悲伤成河的家中久久漂泊,不曾散去,更在千鹤的心中激起回声。
“您是位称职伟大的母亲,工藤老师。”
听完,井一不由自主地感慨道:“不愧是伊藤佐里啊,竟能让凶手愿意心甘情愿地自首。不过我很想知道他们三个人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干裂的嘴唇抿小口美式,笑道:“这不是显而易见嘛?工藤千鹤曾与和田一交往过,虽然分手,但和田一仍旧深深爱着她。虽然工藤千鹤与工藤悻一结婚,但和田一的迟迟不结婚引起工藤悻一的顾虑,我猜这就是夫妻分居的原因,也是和田一察觉凶手后愿意为她伪造证据替罪的原因。工藤悻一既有对自己妻子的惭愧,更有对女儿的愧疚,所以希望自己扛下罪名重获救赎。你不记得了吗?当时工藤千鹤是这么说的:‘我们夫妻分居是我与丈夫之间的事情,不牵涉到我们的女儿,他们的感情很好。’再结合在警局里的表现,不难推出啊。”佐里无关紧要地耸耸肩。
“你真的很注重细节。”
“因为,所谓真相,就是把细节放大。”
……
黑色阴影处,有一点微弱的光亮,颤颤巍巍。风呼啸而过,草丛窸窸窣窣。
“喂,是我。”
良久。
“三天后,枪支贩卖交易在青函隧道附近进行。是的,我作为组织里的科学家无权参与。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件事,JL-32,一种药剂,正处于试用阶段。据我所知,它的制造者是已故的Marry,早在其遭遇刺杀之前,药剂就已经进入最后阶段,所以Marry的死对药剂已经没有影响。嗯,还未查清JL-32的原理作用。”
迅速挂断电话,亚麻卷发束成高马尾,蓬松却又精致,艳丽朱唇弯着浅浅的弧度,伴着樱花凋零,邪魅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