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寡妇之死 (第2/2页)
韩岳双手扶起陆子良,郑重承诺:“我尽全力。”
带上韩升,乘马车前往案发现场,路上韩岳就从陆子良这里,了解到杨二嫂的一些基本情况。
原来杨二嫂娘家姓周,就在纸坊镇上做豆腐生意,离陆子良家是隔壁邻居,从小跟陆家姐弟非常要好。
周家女儿长到十六岁那年,武昌城里做生意的杨家二少爷生病,花钱买她娶来冲喜。可惜没福消受,美人儿进门才几个月,那杨二少爷就两腿一蹬见了阎王,也没给她留下个一子半女。
杨家大少爷才是挑大梁的长房长子,杨二嫂嫁的这二少爷是妾生的。
丈夫虽死,杨家却不肯放她回娘家,更不许她再嫁。
杨家老爷子、大少爷都还在,怕人说闲话,就拨了城里一所单独的旧柴院供她住,派个粗使老仆妇过来半是服侍半是监视。
杨二嫂没有男人做主,杨家大娘和管家嫂子说她是“克夫丧门星”,月钱给得时断时续,管家还要经手克扣,后来干脆不给了。
幸亏小时候帮家里干活会做豆腐,杨二嫂自食其力,磨豆浆点豆腐做香干卖钱养活自己,那老仆妇也帮着推磨打打下手。
当着张捕头的面,韩岳就直截了当的问道:“陆兄,昨天午时到申时之间,你在什么地方?可有人证?”
陆子良一怔,接着便有些儿气恼:“晚生一直在城中居处温书,穷家无人服侍,也没人证。”
韩岳眉梢微挑:“没在书院吗?”
陆子良苦笑:“得罪了胡文才那伙人,晚生在书院怎么呆得住?”
韩岳轻轻点了点头,不置可否。
马车驱驰如飞,十里路转眼就到。
韩岳跳下马车,站在巷口左右环顾。
豆腐店所在的巷口内外,甚至临街的店面里边,无数道目光注视着这边,好奇、惋惜、探究……
这里离汉阳门水码头很近,正值货运繁忙季节,无数的挑夫卸货上货,号子声此起彼伏阵阵轰鸣。
韩岳皱了皱眉头,进到豆腐店里。
一切都保持着案发时的原状。
几张桌子跟上次来吃饭的时候完全一致,锅碗瓢盆都在,唯独一只瓷茶碗打得细碎,茶水虽然已经干了,仔细检查地上仍有少许茶叶渣滓。
韩岳问道:“这只茶碗是老仆妇吴氏进来前就这样了,还是她不小心打碎的?”
张捕头已经查过:“她说进来的时候,茶碗就碎了。”
韩岳用手绢包起碎瓷片,放在柜台上。
前边是做生意的铺面,包含一个灶台,除了茶碗没别的异常。
“软进,”韩岳轻轻吐出两个字。
案情分析角度,类似房屋、院子这样封闭式的犯罪现场,如果罪犯用钥匙开门,或者叫门后由受害者主动开门等情况,叫软进;如果罪犯是翻墙、撬锁、破窗、挖地道、土遁、穿墙、从天而降等方式进入,就叫做硬进。
软进,不管是取得钥匙,还是骗得受害者开门,往往表明罪犯与受害者存在某种联系,至少受害者对罪犯的防备心不强。
具体到本案,似乎在铺面这边发生了一点小小的争执,但程度不算严重。
铺面往后是个小院子,捕快们在此之前已经检查过院墙屋顶,没有找到攀爬踩踏的痕迹。
院子里面摆着四张竹子编的圆簸箕,晾晒着许多豆干腐皮。有只圆簸箕歪斜着,一些豆腐干凌乱的散落出来,被人踩到留下了脚印。
脚印有两种,较小的女子鞋印与被害人杨二嫂的缎面鞋完全吻合,较大的男子脚印是布鞋底,因为残缺,没有具体尺寸。
“看来就是在院子里发生了冲突,”韩岳食指轻轻点着案卷,在案卷的空白处划了几个问号。
通常凶杀案,作案环境越隐蔽,对凶手越有利。那为什么没等进入室内,就在露天半开放的院子里发生了冲突?是凶手作案时过于急切冲动,还是他跟受害人的关系,没有亲密到能进入寡妇的房间?抑或在院子里发生了口角,急遽的激化了矛盾,导致他一时冲动作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