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疗伤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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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卧岚几人星夜赶路,一路快马加鞭,过了雁门关,向西南前行,便进入管涔山腹地。众人沿崎岖山道而行,只见沟壑纵横,崖沟跌宕,果然是一座奇险幽深的好山!又行了半日,经一条悬崖栈道,过吊桥,钻崖洞,至一处幽谷中。众人心想,幸得白慕禅的引领,否则断难寻此地。
谷中溪流潺潺,青苔异木,鸟语花香,恍若桃花源。众人溯溪而上,经过一座小桥,便看到一条齐整的石道深入林中,苍翠中伸出几角飞檐,隐约可见金黄瓦当、精美斗拱、五脊六兽。虽然只现冰山一角,但足见其富丽堂皇。
白慕禅小声道:“神医府上已至矣。”说罢便示意众人止步。众人正在纳罕,他低声道:“白某入见反而于事不利,就此告辞。”看到几人一头雾水,他便如此这般交代了一番。岑卧岚却为难道:“这,这不好吧。”白慕禅道:“为救阁下高足的性命,只好如此了,事后再容他治欺瞒之罪。”说罢就催马折返而去。
岑卧岚等人原地歇了一阵,约至未时,这才起身。复行数百步,便来到两扇朱漆大门前,却见大门紧闭。岑卧岚敲了几番,才有一仆将旁边角门打开,探身问道:“什么事?”岑卧岚急忙道:“在下有急事欲求见逄神医,劳烦通报一声。”那家仆将几人细细打量了一番,看到钱石火怀抱一少年,兀自昏迷不醒,便知几人的来意了。他冷冷道:“我家主人没空,改日再来吧!”说着便要关门。周淦急忙摸出二两纹银塞给那仆人,堆笑道:“人命关天,请务必通报一声。”那仆人揣了银子,丢下一句:“先候着吧,我去通报。”便关门去了。
钱石火大怒道:“一个奴才而已,便恁大的架子。呸!”说着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众人等了一顿饭的工夫,仍不见有人出来。眼看宫玉成命在垂危,都急得团团转,只有钱秋水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钱石火忍不住道:“不等了,再等黄花菜都凉啦。”便用力撞开角门闯了进去,众人前脚跟后脚进了角门。钱秋水走在最后,嘴里不住地埋怨兄弟太过鲁莽。几名家仆见众人闯了进来,忙上前阻拦,却被钱石火推在一旁。家仆见阻挡不住,急奔向后园去了。
钱石火等人正好跟着一起到了后园。只见园内精巧雅致,到处是奇花异草,幽香沁人。当中有一角亭台,亭内有一女子,衣着艳丽,正拿手帕掩面啜泣,见有生人闯进来,马上止住了哭泣。这女子年轻貌美,颇有姿色,脸上泪痕未干,如同梨花带雨,自有一番妩媚动人之处。
钱石火粗声道:“兀那婆姨,逄神医在家吗?叫他赶紧来救人哩!”那女子听他如此无礼,不由得杏眼睁圆,怒道:“你是什么东西!在这里大呼小叫的。”钱石火刚想要发火,但想到救人要紧,只好硬生生地将怒火压制下去。他看这女子年纪尚轻,又有如此大的小姐脾气,便问道:“你是逄神医的千金吗?”他这一问,本想让对方消消气,化解一下尴尬。没想到那女子更加火冒三丈,大怒道:“俺是逄神医的亲娘!”钱石火惊讶道:“啊!不会吧?”他心直口快,从不撒谎骗人,自然以为别人所言都是真的。但又实在不敢相信,搔了搔头道:“就算是吧。那逄神医在家么?”那女子怒道:“死啦!”钱石火大吃一惊,失声道:“什么时候?”那女子道:“刚才!”钱石火信以为真,急得抓耳挠腮,不知该如何是好。
众人一听便知那女子说得是气话,只是听她对逄无伤出言不逊,
也摸不透她到底是什么身份。岑卧岚上前施礼道:“这位小娘子,在下岑卧岚有礼了。”那女子定睛一看,只见眼前人玉面长身,举止言谈温文儒雅。她莫名感到一阵羞怯,两颊便生出淡淡的红晕,忙将目光转向别处,轻轻地“唔”了一声。岑卧岚道:“只因小徒身中毒掌,伤势过深,再若耽搁性命休矣;故情急之下硬闯了进来,万望恕罪则个!”那女子两手不住地把玩手帕,也不抬头看人。一不小心手帕飘落下来,正巧落在岑卧岚脚下。岑卧岚小心翼翼拾起,轻轻地抖落沾着的尘土,然后俯身递送给那女子。那女子匆忙接过,脸色变得绯红。过了一会儿,才淡淡道:“既然如此,拙夫在后崖妙春堂,让来贵儿带你们去吧。”众人这才知道,这女子原来是逄无伤之妻。岑卧岚大喜道:“太好啦!多谢夫人。”叫来贵儿的家仆还在怪怨众人的无礼,一旁气呼呼的。只是夫人有命,便不情愿地道:“几位,请吧!”就带众人去了。
逄夫人这才转过头来,望着众人的背影。她不由得将目光落在岑卧岚身上,只见他步履稳健,体态优雅,极具成熟男子魅力。也注意到岑卧岚身边的那个女人,看样子是他的妻子。她用挑剔的眼神盯着杨心慧的背影,禁不住替那人惋惜起来。心想:常言道,好汉配丑妻,赖汉娶花枝。莫非月老瞎了眼,竟如此捉弄世人?自己又何尝不是被捉弄之人?“唉——”她心乱如麻,发出一声幽幽的长叹。
后园依山而建,后山上有一处绝壁,离地十余丈,光滑如镜。有三间木屋以飞梁为基,凌空悬挂在绝壁之上,观者无不叫绝。众人跟着来贵儿沿着摩崖木梯拾级而上,穿过一处廊道,尔后便进入妙春堂。与别处大为不同,堂内陈设简单破旧,十分凌乱。墙壁脏黑斑驳,上面挂着两幅画,一幅是“扁鹊诊脉”图,画的是神医扁鹊诊脉行医,一幅是“玄女授书”图,画的是九天玄女传授天书于轩辕黄帝。依墙坐北朝南设一张书桌,桌上书籍散乱,间隙处附着厚厚的尘土。桌前坐着一个干巴精瘦的老头,不修边幅,浑身邋里邋遢的样子,正在埋头读书,竟浑然不知众人入内。
岑卧岚轻声道:“逄先生好!”那人听得说话声,这才发觉屋内有人,颜色大为不悦,不耐烦道:“你们是什么人?出去!”岑卧岚忙道:“在下太原府浩气山庄岑卧岚,有急事相求,不曾想惊扰了先生清读。失礼,失礼!”众人一一见过逄无伤。逄无伤听到来者的名头都不小,不免有些意外。他早已看到钱石火怀抱一人,一眼便知乃中毒的迹象,便知众人的来意,却故意问:“诸位如此兴师动众,为了什么事?”岑卧岚指着昏睡的宫玉成,道:“这是在下的小徒,也是大同镇守总兵郭登大人的义子。”逄无伤“哦”了一声,神色缓和下来。岑卧岚继续道:“昨日却中了‘梅竹翁’的‘五毒夺命掌’,眼见性命不保,恳求逄先生千万救救这苦命的孩子。这里有百两黄金,请先生笑纳,若能救得他性命,另有重谢。”说罢便打开一个包裹,里面包的是百两黄金。
逄无伤精神一振,笑道:“金子真是好东西,看来你们是有备而来了。”他略观了宫玉成一番,皱眉道:“这孩子症候十分少见,恐怕要大费周折。只是老朽还有要事在身,诸位另请高明吧。”说罢便端茶送客,继续埋头读书。燕虹飞叹道:“当初梅竹翁说世上无人能解此毒,燕某还觉得他大言不惭,自吹自擂。既然连百医神手都束手无策,看来所言非虚了。”逄无伤怒道:“乱放臭屁!老子不想医不等于不能医,只要老子愿意,天下没有解不了的毒!快将臭金臭银收起来,滚吧。”
这时,门外传来一声清脆的咳嗽,随即袅娜地走进一人,身上配饰“叮叮”作响,正是逄夫人。逄无伤见了夫人,立刻放下手中书卷迎了过来,低眉顺眼,像是做错事的孩童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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