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诏狱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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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雷猛带走柔溪后,罗德义便在厅堂正襟危坐,等人前来。不多时,一队人马便闯入罗府,为首者身着飞鱼服,腰佩绣春刀,趾高气扬,对着罗德义等人高声喝道:“我乃锦衣卫千户纪永,哪一位是罗德义?”罗德义起身施礼答道:“下官便是。”按理锦衣卫千户官阶为武正五品,而罗德义是武从二品,本不必向纪永施礼;但锦衣卫乃皇家侍卫亲军,专理皇帝钦定案件,权力仅次于东厂,任谁见了自矮三分。纪永盛气凌人道:“奉指挥使毛大人之命,缉拿朝廷重犯罗德义赴京,其他人就地收监,敢拒捕者格杀勿论。这是朝廷驾帖。”说完将驾帖在罗德义面前一抖,便收了起来。纪永一挥手,几名随从将罗德义五花大绑,推推搡搡地带走了。
不几日便押解至京师。先打了罗德义四十杀威棒,投入诏狱大牢,不理不问。次日傍晚,两名狱卒打开牢门,二话不说,将罗德义拖至一间宽敞的房屋。房中灯火如豆,光线昏暗。各种刑具杂陈,如同面目狰狞的恶鬼,让人不敢直视,眼前好像看到受刑之人苦不堪言的惨状,耳边似乎响起阵阵痛不欲生的哀嚎;房梁垂下罗网般的铁链,烛光下投出的黑影,如同弯曲缠绕的巨蟒,随时都能把人吞噬。房中疫疠之气充斥,冤屈之魂游荡,简直就是人间地狱。罗德义心里明白,这里就是人们谈之色变的诏狱大监。锦衣卫奉旨行事,可直接拷掠刑讯,刑狱专呈皇上;而且权力极大,刑部、大理寺、都察院均无权过问;狱中刑法残酷,让人闻风丧胆。
未久,大牢里走进两人,在案几旁坐定。狱卒匆忙上前施礼道:“启禀毛大人、曹公公:人犯罗德义带到。”罗德义借着昏暗的烛光,将眼前人打量了一番。模糊看到二人皆穿厚底皂靴,右首之人身着蟒袍玉带,腰佩绣春刀,头戴乌纱官帽,是锦衣卫打扮;左首之人身穿大红平金绣麒麟袍,手持拂尘,头戴漆纱三山帽,却是太监装束。
只听右首之人道:“罗德义,你可知罪?”罗德义慨然道:“下官何罪之有?”那人厉声道:“你私通瓦剌,卖国求荣,罪大恶极!”罗德义愤然道:“凭空污陷,证据何在?”那人道:“人证物证俱在,到时自会与你对质。”罗德义“哼”了一声,嘲讽道:“谁不知锦衣卫为邀功请赏,经常罗织罪名,滥用酷刑,你们造得冤案还少吗?”那人勃然大怒道:“左右,大刑伺候!看你招是不招?”早有虎狼般狱卒将罗德义摁倒,用起刑来。
先问板,后拶指,再上夹棍等,几套刑法过后,又将罗德义吊于铁链上。他脸色苍白,汗如雨下,唇舌尽被咬烂,浑身鲜血淋漓,如筛糠般抖动。那人一字一顿地问:“招是不招?”罗德义有气无力道:“你们无凭无据,妄图屈打成招,我要面圣,我要面圣!”
这时,左首一直沉默不语的人站起来,轻轻走近罗德义,用尖细难听的嗓音说道:“罗将军,别来无恙啊!还记得故人否?”说罢,竟发出一阵邪魅的笑声,让人不寒而栗。罗德义感觉这声音似曾相识,抬眼一看。眼前这人体态偏胖,大脸小耳,鼠目塌鼻,颧骨突出,嘴角下垂;一张惯有的笑脸皮笑肉不笑,眼神凌厉,自带几分狠毒。罗德义心中一凛,不由脱口道:“曹吉祥!”
这人听了,“嘿嘿”笑了几声,道:“罗大人好记性哪!”转身对狱卒道:“罗大将军天生异禀,钢筋铁骨,曾拜高人为师,学得一生好武艺,这点刑法如同挠痒痒。
还有什么新鲜玩意儿,快使出来,再让罗将军舒坦舒坦。”一狱卒名叫刘正,外号“鬼见愁”,急忙上前施礼道:“禀曹公公:咱诏狱刑讯有大小刑法十八道,每道都会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其中顶级刑法又有四道。”曹吉祥点点头,问:“哪四道?”刘正答道:“回公公,是‘过山龙’、‘蜕蛇皮’、‘弹琵琶’和‘刷砂锅’。不管是铁臂铜人,还是金刚罗汉,任意一道刑法用过,没有不老老实实招供的。”曹吉祥饶有兴趣地问:“哦?怎么个施法?”
曹吉祥听罢抚掌不已,笑道:“好刑!好刑!那就弹个‘琵琶’吧,毛大人,你我就在这诏狱大监中,一边品茗论道,一边听一曲‘阳春白雪’可好?”左首的毛大人不住点头道:“好,好。”然后,一挥手,两旁狱卒七手八脚将罗德义解下铁链,捆翻在地,摁住手脚,撩起上衣,露出脊背。“鬼见愁”刘正手持尖刀,在肋条上用力一划,尖刀过处,血肉横飞,留下一条深半寸许的伤口,皮肉外翻,甚是骇人。罗德义忍不住哀嚎起来,刘正面带笑意,丝毫不以为意,反手又是一刀,如此反复,最后昏死过去。
曹吉祥意犹未尽地说:“毛大人,今日就到此为止吧,细水长流,好戏要慢慢欣赏呀。哈哈!”毛大人道:“那姓罗的有眼无珠,敢找曹公公的晦气。卑职定叫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曹吉祥正色道:“毛大人此言差矣,你我奉命行事,是为皇上效力分忧。这是公事公办,决不是报私仇呐。”毛大人忙点头讪笑道:“是,是。”曹吉祥道:“等拿了口供结案,也算毛大人大功一件。”毛大人陪笑道:“那就有劳公公在皇上面前多美言几句。”
这毛大人单名一个旺字,现任锦衣卫指挥使,近来蒙得皇帝垂青厚爱,前途光明,正值春风得意之时。曹吉祥是司礼监随堂太监,地位仅次于掌印太监陶公公和秉笔太监鱼谨臣。曹吉祥有权有势,炙手可热,人们趋之若鹜,竞相巴结于他,毛旺就是其中之一。司礼监秉笔太监鱼谨臣是东厂督主,同样受皇上器重,曹吉祥常受制于鱼谨臣,他知道锦衣卫与东厂素来不和,也乐于结纳毛旺以壮大自己的势力。因此,曹毛二人一拍即合,狼狈为奸。
这时,忽听狱门啷当作响,进来一名太监来传皇上口谕,下诏令锦衣卫将罗德义收监候审,不准动用私刑。
二人起身走出监牢,来到锦衣卫大堂,在内堂上坐定。毛旺狐疑道:“公公,皇上日理万机,为何突然过问此事?”曹吉祥道:“肯定有人在皇上跟前嚼了舌根。难道是兵部于大人?”毛旺道:“自从京师保卫战之后,皇上对于大人深信不疑,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他要插手这事,可有些棘手了。要治罗德义死罪,必须将此案办成铁案,以堵悠悠之口。不才可否知晓此案来龙去脉?那人证物证又在何处?还望公公告知一二。”曹吉祥沉思片刻,说道:“毛大人也不是外人,咱家说说也无妨。”接着曹吉祥便将此案的前因后果细细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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