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州,别将我挽留!(六十三——六十四)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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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怎么有空,到我店里坐坐?”
李浩倡没有回答,只是笑了笑。
长春坐到沙发上,陪李浩倡喝茶。李浩倡问了问长春公司生产的事,他只是回答说,现在生产还正常,至于销售如何,他问过老刘,不怎么理想。
“你脸色好像不怎么好呢。”
“昨夜有点失眠,没睡好,没事!”李浩倡回答。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从去年南山的“金手套”工程直聊到今年楚雄的出逃。仅仅一年,三人离开了荆州。
这一年的变化之大,有点让人始料未及!
“我来给北川打个电话,让他下班了到我店里来,我们三个一起坐坐。”
北川还没进店,在店门口就看到了茶几上的几盘凉菜和一瓶白酒,走进一看,办公桌边还放着一箱啤酒。
长春没有说话,倒了两杯白酒,一杯递给北川,一杯放到自己面前,然后转身,拿起一瓶啤酒递给李浩倡。
好一会儿,三人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喝酒。外面的路灯亮了,行道树把路灯的光影破碎成一地的斑驳。
还是北川开了口,问起了李浩倡的深圳之行。李浩倡回答说,深圳之行最大的遗憾是没找到南山。
李浩倡喝了一口酒,说:“我觉得,他肯定在深圳,只是不想见我!”
“南山走了、西宁走了、楚雄也走了。以后,想喝酒想找个伴都难了……”长春说。
“不是还有我们两个吗?”北川说。
“你?十次喊你喝酒就有九次你脱不开身。李浩倡又不是喝酒的人。”
李浩倡拿过一个塑料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白酒,说:
“从现在开始,我就是喝酒的人。”
北川想把李浩倡的酒杯拿走,不料被李浩倡把他的手推开。从他推开自己手的力度来看,他似乎有点生气!
李浩倡一仰头,一口喝掉半杯!
“让他喝吧!上次楚雄约我们在红星路吃饭,他也喝了一杯白酒!”长春挥挥手说。
从进店开始,大家似乎一直避着说起楚雄,现在长春还是提起了他。
“现在想来,楚雄其实早就想好了什么时候离开荆州。约我在拥军路喝啤酒、要我给他买包、约我们几个在红星路宵夜,那是在向我们告别啊!”李浩倡说。
“可惜,那天有行动……”
“你总是日理万机!”李浩倡对北川说。
北川不好意思低下了头。
“浩倡,别这么说北川!”长春说。
“你们觉得,楚雄到底是什么原因贪污了公款?平常也没见他大手大脚花钱买什么贵重物品和大件啊。”长春既像是询问又像是自言自语。
“这也是我疑惑的地方。他弄出这么大的窟窿,肯定不是一天两天弄出来的;那就是说,他应该是长时间才弄出这么大的窟窿。这么长的时间,他不可能不露出一点点迹象来。”长春继续说。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义?怎么没迹象?多得是……”
“什么迹象?你怎么知道的?为什么不告诉大家?!”不等李浩倡说完,长春一下子站起来,打断李浩倡的话问他!
“三年前,我上船的时候,楚雄还不会打麻将,回来两年里,我们聚会,十次就有九次他都会接到打麻将的电话。周末见面,哪一次不是睡眼惺忪。问他,总是说前一晚和朋友‘手谈’了半夜……”接着,李浩倡说到了楚雄说漏嘴那次,他在“楚贤居”和陈总玩“押单双”的事,也说到了上次和“沙隆达”比赛后,“跛哥”带来一个小兄弟说半夜在“楚贤居”大门口,遇见楚雄到那里打牌。
“你知道得这么多,怎么不早告诉大家?”北川有点激动了!
“原来谁往那方面想!未必你就一点都没发现他的可疑之处?”李浩倡也火了,“他最怕你说他,你要是早点发现了,早点劝他,或许就没有现在的事!”
想到那次半夜从城里跟踪他到园林东路的“楚贤居”,北川觉得,楚雄挪用公款打牌赌博,到最后携款潜逃的可能性越来越大。
那时候怎么就没往这方面想呢!?想到这里,北川狠狠给自己脑袋来了一巴掌。
“唉,我们都大意了、粗心了!我一直把心事放在那些有可能犯罪的人身上,却从没怀疑我们这几个人里面也有人会……”北川越说越懊恼。
“是不是你也发现过什么蜘蛛马迹,现在想起来有点懊恼?”李浩倡说,“最近两年,你一直说工作忙,和我们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少,大家的事你是不是往心里放得越来越少?刚刚还在质问我,现在是不是该检讨你自己了?!”
“别说了,浩倡……”北川低声嘟囔着。
“别说了,浩倡!”长春也在一边说。
但是李浩倡越说越激动,控制不住自己。他走上前,扳住北川的肩头,一连声问:
“你是不是觉得惭愧?!你是不是不关心兄弟?!……”他猛地往后推了一把北川。北川没有防备,往后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是不是想打架?!”北川左手抓住李浩倡肩膀,问道。
“来啊!”李浩倡一拳打到北川脸上。
北川来不及躲避,脸上结结实实挨了一拳。
没等李浩倡打来第二拳,北川也给了李浩倡一拳。
李浩倡只是感觉到了下巴被什么撞击了一下,并不觉得疼痛。在这个撞击下,身体有点摇晃,向后倒去。
“别打了!”,身后的长春喊了一声,抱住了即将倒下的李浩倡。
夜晚,李浩倡到家的时候,尽量不弄出声响。在浴室的镜子里,他看到自己肿胀的右脸和还渗着血水的左下嘴唇。
刷牙的时候,嘴唇和口腔里的伤口疼得他不停地吸气和哼叫,他只好草草了事。走到花洒下,温热的水从头顶倾泻而下,他才停止了哼哼。
李浩倡很喜欢这种感觉。童年的时候,外婆给自己洗头,都是让自己俯身在她老人家的膝头,她老人家一手提着水壶冲水,一手来回梳理按摩自己的头发。那温暖的水流、轻柔地按摩,让人心平气和、让人安静。有几次,自己差点睡着。
李浩倡轻轻推开卧室门的同时,紫琼“啪”的一声打开床头灯——原来紫琼并没有睡着,一直在等他。
看到李浩倡肿胀的脸嘴唇,紫琼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李浩倡向她摆摆手,示意没事,然后吸着凉气,简单地向他讲述了和北川的“拳击赛”。
紫琼摇摇头,叹了一口气,抚摸着他的脸。
“难得你们两个人用拳头表达一下情绪!读书的时候,楚雄和南山倒是喜欢动手,那也是和别人动手。读书社内部人相互动手,你们是第一次……看看,这都肿成什么样子了。”
在紫琼心疼的责备声中,李浩倡回想到高中时光。那时候,楚雄、南山经常和社会上的人发生冲突。冲突后,他们偶尔也会说给读书社其他成员听。记得有次李浩倡说,再有事,跟我们也说一声。
可后来,不论他们和别人打了多少次架,其他人依然是在看到他们青紫肿胀的脸、撕破的衣服才知道他们刚刚和别人打过架。
“不知道他们两个,现在在哪里……”李浩倡既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问紫琼,小声说一句。
将近九点,李浩倡坐到客厅里的画框前。他提起笔,画了两笔,还是和前几天感觉一样,只好扔下画笔。
这是一幅参赛作品。在动笔前,他就做了长时间的构思。开始动笔的时候,画得很很流畅。可从深圳回来后,感觉全无!
他从画架上取下油画,下楼打车回到张居正街五号。
在外婆画室,李浩倡一边和外婆聊天,一边看外婆作画。
从外婆挥动手腕的幅度和力度来看,完全不像是一个年过九十的老人——外婆此时正处在创作的兴头上!
外婆放下画笔后,李浩倡给外婆递上一杯咖啡。外婆走到李浩倡的画前,默默看着。
“李先生,画不下去了?”外婆指着画开口了,“看你这还没干的颜料,笔触散乱粗暴,完全不在状态。”
“十二月底,省美协有个油画大赛,这幅没画完的油画是我的参赛作品。从深圳回来,每次看见它,还是有画完它的冲动,可每次提笔画上几笔,就感觉哪里不对劲,硬是画不下了!”
“想画又画不下去,那就先把它放一边,等上一段时间。再提笔如果有感觉,那就接着画;如果还是觉得画不下去,放弃也未尝不是一种选择。”
李浩倡没有回答外婆的话,放下咖啡杯,坐到自己的油画前。他画了一会,以为自己会进入状态,可越往后,越是心烦意乱。
李浩倡实在坚持不下去了,再次放下画笔。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以此平复自己不可名状的烦躁情绪。
外婆热乎乎的手放到李浩倡的脸上,温柔地抚摸着。
“去了一趟深圳,没找到南山;回来荆州,楚雄也走了,还是携款潜逃。曾经形影不离的朋友,一个个离开了自己。这些人中,有的或许就是永远离开,再也没有音讯……于是,你心里难受,是吗?”
“是啊,外婆!这就是人生吗?我们的人生就是不断的失去?!”
“不,我们得到的更多!虽然楚雄走了,但是,你生命里那些有他的日子,就是你从他那里得到的!那些关于他的回忆,你可以拥有一辈子!这还不够吗?”
“外婆,我知道!可是,我还是……”
外婆拍了拍李浩倡的肩膀,接着说:
“把我的画卖点吧,筹些钱,替楚雄还上。还了这些钱,法院肯定会从轻处罚他……”
“外婆……”
外婆吻了一下李浩倡的头,坐到沙发上。
“我这一辈子,除了和悲鸿在南洋开画展义卖,为国内抗日筹款外,再也没有卖过自己的画,也不知道怎么卖。所以卖画这事,还得你来。这事越早办越好。早点退赔,早点争取宽大处理!只是,不知道这伢在哪里……不管画卖多少钱,也不管给楚雄退赔多少,退赔的事,只需你和我知道就够了!”
李浩倡知道,外婆不喜欢甚至羞于把自己的作品和商业买卖联系起来。现在即使说要卖画,那也是迫不得已。所以,这次卖画,既要把外婆作品卖出去,又尽量让卖画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这样的话,最好的买家就是宫总了。
晚上,李浩倡拨通宫总电话。电话那边,宫总开口就以老弟相称。那随和亲切的口气,和一九九一年刚刚认识没有任何区别。
寒暄几句,李浩倡说了卖画的事。宫总一听,立刻说:
“这事你给别人说了没有?”宫总问。
“你是第一个听到这消息的人!”
“那你暂时就别告诉任何人了,老弟!我现在在国外,按行程安排,后天才回国。如果你现在把消息透露出去了,不等我回家,估计一大堆买家早把外婆的作品抢光了!别的话不多说了,大后天下午,我们张居正街五号见怎么样?”
“好的,大后天下午见!”
按三天前的约定,长春准时来到了张居正街五号。
“怎么,外婆不在家”长春问。
“今天一大早就到铁女寺去了,说是要在弘法法师那里住两天。其实,外婆是不好意思参加自己作品的买卖。”
“哈哈哈,外婆还是和原来一样可爱!”
三楼储藏室里外婆的画,一件件被两人搬出来。三楼走廊墙、楼梯扶手边、李浩倡原来的卧室和一楼的客厅四周的墙跟,摆满了外婆的画。
宫总进屋看到客厅里摆满的画作,先是露出了吃惊的神色,瞬间又笑了。
“画摆出来了?早知道是这样,我就不带人手来了。”宫总指了指身边两个健壮的小伙子。
“反正也没事,先把那些摞在一起的搬下来摆好,”长春说,“你来了就看。”
宫总拍了拍长春的肩膀,没说什么,然后看画。
从楼下到楼上,宫总很快地把所有的画浏览了一遍。然后从三楼开始,挑选画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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