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烽火狼烟(下)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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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辅与华耀二人谈笑良久,又说到战事,屈辅方才得知有胡秦叛乱之事。“这便讲得通了,胡秦有岱国撑腰,因此敢谋害我朝重臣。如若安西国重兵去打,岱国便趁虚而入。只是依我看来,胡秦这一招更像是在逼迫岱国用兵,叛乱至今已有七日,而岱国依然没有出兵,我猜当下胡秦已经被安西国击破,秦公不日将传授崇京了。”
华耀不解其意。
屈辅从案前找了一张地图,是岱国、夏朝两国交界图,最西端就是胡秦,屈辅指着地图说:“岱国要从安西国攻入夏朝,必须从白玉口或者虬河谷进入,这两地的白玉关和残垣关都有安西国重兵屯驻,倘若岱军没有驻兵胡秦,而胡秦独自叛乱,凭借安西王诡险用兵,不出两日即陈兵胡秦国都,此时岱国必须进攻白玉关或者残垣关才能减缓胡秦压力,如今已经事发七天,只能说明一件事。”
华耀大致了解了屈辅的意思,说道:“所以岱国以胡秦谋乱作为时机,但西线并没有把握这个时机?”
屈辅指着地图说道:“我只能推断出两件事:第一是岱国的主攻方向不是安西国,而是咱们北海国;第二是,岱国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我听说岱国自从太平十年内乱以来,辛垂割据西半部,面对我朝安西国,而岱国朝廷占据东半部,面对的是我北海国,且不论辛垂与金吾曜之间有什么博弈,如今我们面对的是岱国的朝廷兵马,不容小觑。”
华耀对着地图看了又看,说:“自从我得知胡秦谋反至今日日不得安宁,早知道就来问你了!当年你我在白石城共事时,主公就常常称赞你通习武略,说你有做国尉的才干,否则奉明郡段氏也不会将女儿嫁给你。只是那段歆如今已经深居国相了,前天我看他对你女儿态度非常热情,却为什么不帮你调回浩庭?”
“离儿是他们段氏的骨血,而我只是个连赘婿都当不成的无能鳏夫。”屈辅苦涩地说。
二人闲谈着,走到北城敌楼上来看,屈辅正要给华耀介绍蹉跎堡地势,却看见对岸似乎有烟尘扬起。屈辅叫来几名眼神锐利的弩士来看,几个士卒齐刷刷都蹲在楼上仔细观望。那几个士卒纷纷说,看见了旌旗长幡,是岱**队正在向北岸集结。
屈辅命敌楼鼓吏击鼓,两声两声地敲,让小卒准备一幅旗帜,如果对岸进军则举起,武略中“二鼓一旗”意为守城方发现敌军来袭。顷刻间,城门敌楼、角楼、城中鼓楼都纷纷效法传信,城内外鼓声隆隆,士卒即刻清空街道,让百姓各自回家整理物品听候官军安排。屈辅又唤来游骑队率,命游骑、哨骑沿界河巡逻。
城外的流民寨中的民众听了鼓声,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都纷纷走到城下来张望,其中有些人似乎意识到了问题,想要进城,但城门早已经关闭了,这些人就绕着城墙走。
屈辅见到流民的眼神中似乎充满了恐惧,又有许多孕妇儿童,心中不忍,于是让人找来杜劭,说道:“乌衣控弦弟兄们都是江湖中人,比我们这些草鞋兵更有经验,还有劳诸位将这些流民带往郡府斛城安顿,是去是留交给郡将军发落,只希望战端一启,这些无辜人命不要平白葬送。”
杜劭揖礼作别,说道:“我等乌衣弟兄别过屈都尉!都尉仁厚大义,乃是我辈楷模,来日在斛城相见,我等愿意追随都尉,万死不辞!”
屈辅又叫来县丞。那县丞与众县吏平日里都待在城里,住在县府,从来没有进过北城营垒,
一上敌楼遥遥望见对岸烟尘弥漫,旌旗如林,吓得噗通一声坐在地上,汗涔涔说道:“我等小吏这几日都与商户、脚夫的家眷们周旋,以为是都尉误判了,城内不利流言都因我而起,还请切莫怪罪他人。”
屈辅也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流言,猜测无非是他擅自关闭了界桥之类无关紧要的说法,赶忙问道:“这几日我让你们告知百姓收拾粮食细软,你们可安排好了?”
那县丞连连摇头,说道:“蹉跎堡八十几年不经战事,我们做官吏的尚且不相信有战事,这些百姓们哪里说得动?”众人心里也都明白,如果不是今日亲眼所见,全城上下恐怕只有屈辅一人笃定有战事发生,这几日来城内因为宵禁早已怨声载道,许多吏员门卒们处处应付了事,还有往县尉宅院里倒脏水扔垃圾的,捕掾们也都视而不见。
见屈辅心神不定,华耀问道:“难不成你打算让这城中数千的百姓都遁出城去?”
屈辅指着界河对岸问道:“你看这对岸有多少兵?”众人望去,见旌幡林林,岱**队正在沿着界河展开,似乎隐隐能听到人语马声。“依我看,到今日及昏的时候,可能有两三万人。咱们城中只有一千五百兵。蹉跎堡是界河重镇,你们指望岱国这几万兵从咱们眼皮底下绕过去?日后粮草也从这城下运输,任由咱们掠夺?今日我可以明明白白告诉大家,蹉跎堡城必守,守必战,战必失。”
众人不语,屈辅责令县丞说:“务必让百姓在今晚整理好物资,带上五日口粮,不得延误,否则按战时律革职问斩!”县丞面如死灰,战战兢兢奔下楼去。
屈辅传令全军至教场集结。
又召来前日来投奔的十几个宗族长老,这十几个长老一个个都身穿了皮札甲,手里握着刀枪盾牌,都是一副要守城搏命的样子,见了屈辅,都探过头来问。
屈辅问道:“诸位长老,屈某有一件事需要托付。”
“都尉人有什么嘱托,我们一定遵从啊。”
“军中有多少人是族中独子?”
老者们各自报了个数,总计有五十三人。
“还请各位长老将这五十三个独子提出阵列,日后战祸不断,一家之中需要有男丁照料,延续香火。”
长老们纷纷摇头,说:“我等百姓从军,家中人人萌荫,受恩于国家就要以身报国,岂能因为是族中独子就当逃兵呢?我等老朽虽然已经是一副枯骨,也没有因为老就在躺在乡里让小辈们照料。”
“既然诸位乡老有这样的胸怀,屈某就放心了,还请各位乡老与这五十三个独子,披甲执兵,在今日天明前随县衙府吏们一同护送百姓出城,吏员们不善战斗,百姓的安危就要拜托给各位了。”说罢,屈辅向长老们揖了个礼。长老们领了命令,纷纷奔下楼去找各自乡里的子弟。
屈辅也下了楼,骑马行至教场,城内兵卒都已经集结在了教场,按照各自守城的方位组成队列,射士在前,甲士轻卒在后,骑兵站在最后,都在教场内等待。屈离站在台上,俯身看这些士兵,不论年少还是中年,都从来没有经历过战场,每次鼓响都让他们躁动惶恐不已,教场之内安静的仿若无人,所有的情绪都已经写在士兵的脸上了。屈辅清了清喉咙,朗声说道:
“北海国的弟兄们,你们可知道自己所站的地方,为什么叫蹉跎堡吗?八十五年前,咱们的先祖,追随太祖青阳挚,从南郢一路打到这条河,岱国的王侯和劣绅们,头也不回跑去了北方,八十五年没有踏入咱们夏朝一步。咱们老祖宗们打过来不容易,手里面的口粮从来不足两天,人人身上都有伤,有的人眼睛伤了就打头阵,腿伤了就坐在车上投掷梭镖,他们知道,让岱国人没有能力再欺辱我们,打下来的土地都是子孙们世世代代的财产。打到界河的时候,咱们祖宗们实在是打不动了,身后一片焦土没有补给,但是大家不甘心啊,太祖青阳挚当时就站在咱们这个位置,往北边看,大声地喊:‘蹉跎!蹉跎呀!’
咱们祖宗们早就不在了,但是他们的后代永远定居在了这里。岱国人在苦寒之地连年动乱,跟胡人互相打了三十年,内乱又打了三年,岱国的老百姓都是农奴,哪能像咱们一样安心种田生产,凡是成年男人都得拿起刀棒打仗,他们的妻儿老小供不上军需就要被责打,被杀,多苦啊!你们往界河以北看一看,那边的流民寨比咱们这边的可大多了,经常还有流民互相火拼的,你们也没少看热闹。没有了家园,人的命就跟喂马的草料一样贱。
咱们守的蹉跎堡如果败了,岱国人就能长驱直入,一直到郡府斛城的地都是岱国人的;斛城失守了,岱国人就能一直走到浩庭;浩庭失守了,咱们北海国没了,夏朝败了,咱们的妻儿老小就都是岱国人的奴隶,要被亡国灭种!岱国的王公贵族们,不但欺压本国的农奴,让他们上来送命,将来还要驱使咱们的妻儿,用他们的骨血去填咱们夏朝的护城河,祖宗们的血汗可就全都白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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