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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圣贤之君(上)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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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京内有南北两座宫城,北宫为长生宫,南宫为宣明宫,方圆九里,宫阙巍峨,城墙高耸。两宫之间有金水相隔,河上有玉桥连接南北宫阙,内朝官员常常自此往返两宫。玉桥之上有飞卢栈桥,是帝王临朝的必经之路。

“皇帝居所在宫城,朝廷官署在皇城。”时人常常这样传颂,虽然寻常百姓从来没有进入两宫的机会,但巷陌间的小孩子也知道宫城就是长生宫,皇城就是宣明宫。两宫虽为禁地,凡是在明光街上行走,或者在高楼亭台眺望,都能看得见宣威殿的青瓦朱檐和鸣鸾殿的金光重顶,尤其在傍晚,殿顶的金光更与霞光连成一片,熠熠生辉,崇京人的那种皇城根下帝都子民的骄傲油然而生。

宣明宫的正中间是宣威殿,东侧是储宫和朝廷官署,西侧是园林和两宫卫士的驻所和演武场。昔年太祖青阳挚在此构筑百尺夯土高台,台基上建造四重大殿。最前端最大的殿堂叫做宣威殿,殿高十五丈,东西四十丈,华丽雄伟,是夏朝整个国家的标志物。殿前广场内,有六对熟铁巨兽,高约两丈,嗔目颔首,炯炯有神。太祖时将高台垒得过高,朝廷官员需要攀爬殿前二百级台阶才能到达大殿,因此每次上朝都需要提早在阶下等候常侍宣召。

此时,未及鸡鸣,皇城草木凝结露水,刚刚到殿下聚集的朝廷百官鞋履上都有些沾湿,诸官还未来得及互相问好,就听到阶上侍郎宣召,百官也来不及排队,赶紧动身攀爬。及至大殿,又见到皇帝青阳昊早已经在殿内坐定,散骑侍郎护卫左右,百官无不惊惧,赶紧前趋到御前,找到自己的位置站立听候。

平日里早朝,都是在日出后约一个时辰,百官吃过早饭整理好衣冠笏板后,在殿前等候一段时间方才上殿,但昨日午时有隅洲客卿返回崇京,晚上安西国又传来急奏,因此午夜三更时就有宫城内侍到各官署宅邸将主官叫醒,这才有了今天这样早的早朝。

青阳昊头戴冲天冠,身着玄衣纁裳,肃穆而坐。自十二年前继位以来,每日晨起研习经典,上午临朝治理国事,午后及昏与皇后、博士、尚书、议郎等人商议国策。帝王勤勉,内外朝堂也无不励精图治,崇京开设太学,州郡开设官学,地方举荐人才,丞相、御史大夫、太常考核官员。除了治政修明以外,青阳昊在经学上颇有造诣,每月四天宫学内向皇亲贵胄弟子传授《国策》,这是由太祖青阳挚亲自主持编写的经典,是使夏朝国体有别于从前历朝历代的治国之本。因此也为朝野清流士人推崇,被坊间传为“圣贤之君”。

青阳昊见朝堂官员基本到齐,说道:“今日召集诸公卿早朝,有两件事情亟待商议。第一件事,是隅洲客卿申公奎返回崇京,将公主少姜带来本朝做人质,向本朝称臣;第二件事,是昨夜接安西国公襄笃奏报,西方属国胡秦叛乱,谋害我朝使节。朕想听听诸卿就这两件事,作何看待?”

朝堂百官虽然早做预习,但禺国自夏朝立国之始就已订立盟约,客卿申公奎也在夏朝客居至今八十五年,由于两国所隔海峡洋流湍急,气候多变,两国间除了边贸往来以外,几乎没有人口流动,几十年来,禺国之于本朝几乎没有什么存在感。而胡秦之事自从纳为藩属也已有十五年,始终由安西国节制,人口商贸流动虽然频繁,但就军事统辖一应由安西国掌握,朝廷只管接收岁供。青阳昊见百官面面相觑莫衷一是,便示意尚书萧致将事情原委再做阐述。

萧致年过五旬,须发斑白,是先帝身边的旧臣,早年担任县功曹,而后被举荐为郎官,先帝临终前侍奉左右,兼具才学,为朝野上下所敬佩,青阳昊即位后便任命他为侍郎、尚书。

萧致伫立殿上,朗声诵道:“禺国者,瀛人所立之国也。前朝升平三年,瀛洲灾变,瀛人举国北迁,史称‘衣冠北渡’,国人多覆灭于炎海,十存其一,生者徙居隅洲焦土,始建朝云城,而后聚拢离散部众,自立国号为禺。国王子启为太初地祇,座下仙师、巫觋十余人,通晓天文、奇术、咒法,皆有悬壶之才,百年间凭借子启炼化天地灵炁而维系国力,比及隅洲倾覆前夕,禺国共有男女八千五百人,至今或许有百余人生还。客卿申公奎,禺国巫觋,善观天时,通习咒法,为先帝所疑,虽为太傅,三十年来未曾上殿。公主少姜,传为禺国公主,实为凡人所出,余未可知。”

朝堂官员大多三四十岁,对于三十年未上殿的申公奎已经知之甚少,至于瀛洲、隅洲之事更是如闻天书,只是年少时在官学所学的《山林训》《四时训》中得知,南方有大洲名为瀛洲,南海有岛名隅。至于两国关系,只在《国策》中读到过,太祖北伐岱国时,禺国借机侵略,以至于凡是上过官学的人都会背诵:“太祖云:‘禺国者,虎伏狼伺之患也,不可不防也。’”

“诸卿如何看待禺国之事?”青阳昊又问了一遍,见丞相公西如半眯着眼也不答话,于是唤来太常皇甫坚,问道,“皇甫卿,你怎么看。”

皇甫坚是朝中最有资格的老臣,年轻时曾跟随申公奎学习瀛洲经学,担任博士,年三旬即担任祭酒,主持补充修订的《山林训》《四时训》是当下官学的常识书籍,还著有《瀛洲列国志》《禺国志》,被当成异闻杂谈未被太学收录为经学教典。如今皇甫坚已年过六旬,体格还算硬朗,转身迈了两个方步走到殿中,说道:“禀陛下,禺国之变,臣听得已有一月有余,辗转反侧昼夜难寐。关于禺国之事确实如萧尚书所言,没有一分浮夸虚假,当下深居在我朝的申公奎确实有咒法之能,是我年轻时亲眼所见。禺国虽小,民不足万人,相当于我朝的一个县,但国家太平,民众开化。我朝立国之始,禺国便派出大匠、博士教习我国修葺水利、道路,帮助我国兴办官学,使我朝得以快速兴盛繁荣。然而禺国者,虎伏狼伺之患也。虽对于我国有肱股之助,但实则考察我国山水地理,寻求灵炁炼化之资,以供仙师、巫觋滋养修道,对我朝图谋不轨,因此先帝借平定六国之机疏离禺国,实乃圣明之举。而禺国之所以早年与我朝修好,实乃侵略我朝国土却为太祖所挫,退而制衡我朝与岱国之共存。”

“太常卿所说,太祖时挫败禺国的是何人,后嗣何人继承爵位?”青阳昊问道。

“臣年老,已不记得其姓名,此人并未封爵。”皇甫坚答道,又见到御前记录的书吏战战兢兢,一直盯着他使眼色,于是说道,“史官似乎知晓此事,不妨为诸位作答。”

那书吏站起来,对皇帝和百官行了揖礼,说道:“前朝升平十七年,我朝太祖建元前一年,禺国仙师太祝炎君率部自南郢侵略我朝,与五大夫将南宫瑁遭遇,弓头屈伯于河水中潜伏射杀禺国仙师,逼退禺**队,使我朝与南宫瑁部免于受损。太祖五年赐姓南宫瑁,拜关内侯,屈伯未获赐爵,后迁居北海,有后人名为屈辅,现任北海国睨乡郡部都尉、河关县尉,镇守蹉跎堡。”

“可有人认得此人?”青阳昊问道。

“禀陛下,臣等知晓此人。”太尉司马瑜上前答道,“屈辅便是建武十年先帝封禅时,举办的都试驰射科目夺魁之人,先帝赐号为‘驰射天下第一’。”

青阳昊本想将此人宣召入朝,听一听他所讲的关于禺国与夏朝的往年之事,但屈辅是北海国属官,不由朝廷任免,自然也不便于直接宣召。于是青阳昊问道:“诸卿认为,应当如何应对禺国遗民称臣之事?司行卿,你如何看待此事?”

殿中大鸿胪司行敬端着笏板走近御前,汗涔涔的气不敢喘,昨日听说客卿申公奎回到崇京,便知道今日早朝皇帝必定要让他给出意见,不想夜里又传来胡秦叛乱的消息。司行敬在大鸿胪任上两年,从来没有问过禺国的事情,禺国这两年来也没有消息传来崇京,倘若之前没有尚书、太常作答,他今日也许能靠讲一些人尽皆知的套话糊弄过去,现在问到他时,完全是一无所知了。“禀陛下,不如陛下广施恩泽,将禺国遗民迁入京畿安置……”司行敬如此说道。

京兆尹欧冶莘听说要将遗民迁入京畿,心中觉得不妥,于是声称:“臣有异议。”见到青阳昊默许,便说道,“大鸿胪是忘了祖训了吗?岂有引狼入室的道理?太常与尚书方才讲过,禺国有仙师巫觋,引入京畿是要祸乱国家么?”

“京兆尹以为如何?”

“禺国者,虎狼也,卧榻之侧岂能容其安睡?不如从长计议,看这百余遗民中,有多少庶民,多少巫觋,再做容留。”欧冶莘如此作答。

“丞相以为如何?”青阳昊见朝堂已经将事情谈得愈加清晰,公西如却依然半眯着眼。

公西如向前踱了一步,揖了礼,答道:“禀陛下,臣尚且欠缺思量,不知所答妥否。昔年禺国为我国防范,是因为禺国有神祇子启,座下有仙师巫觋,然而如今隅洲沉没,子启及诸多仙师巫觋已葬身海底,当下禺国遗民仅仅为来我朝藩国经商而幸免之徒,不足为患。依臣之见,不如将禺国公主、宗亲纳入广川苑豢养,日后为我朝所用。”

广川苑是崇京以南的皇家园林,纵横百里,内有行宫亭台四十余座,是皇家宗室消暑、畋猎之所。殿内百官闻之纷纷色变直言不妥,但碍于丞相权势不敢伸张。

青阳昊来了兴致,说道:“丞相不妨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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