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月夜谈心 (第2/2页)
“守护心中在乎之人，确实也是一种动力。”老道现实肯定，继续问道道，“但你们能做到一生只为守护他而活吗？别说小九还不愿意，你们就没有其他想做的事吗？”
“其他想做的事？”厉东海与刘长生包括小九都陷入沉思。
片刻厉东海先开口道：“我想成为像我祖父、父亲那样的大英雄于生死界战唐海强敌，护我汉云万千百姓。”少年承志，意气风发！
这个志向对起厉东海的天赋，李四维面露欣赏称赞道：“人生当立大志，你小小年纪志存高远，承袭父祖风骨，护佑河山，当是大善！”
厉东海面容坚毅，并不因老道赞赏而得意，仿佛这就是他应该做的，这种气质心性是他父祖从小言传身教的结果。
但随即老道话锋一转，继续道：“你壮志凌云，当是好事，但你已家国为己任，可知如何才算得上英雄？可知我汉云为何要与唐海相争？可知一人之剑如何护佑天下万民？”
听了老道的三个问题，厉东海心神剧震，他一个都答不出来，老道对他的志向做出了更深的剖析，这些是厉东海以前没想过的。再想想自己刚才慷慨激昂的志向，不禁为自己的浅薄羞愧。
大志若没有实现的方法就是是空谈而已。
见厉东海已有思考，老道这才继续道：“你须知万丈高楼需平地而起，通天之志也需脚踏实地，多看看脚下，想想自己当下能做什么。”
厉东海若有所悟，抱拳感谢，“多谢道长教导！”
李四维满意的点了点头，转向刘长生道：“长生，你想好了吗？”
“我…我也不知道我以后想要做什么。”刘长生挠头道。
是啊！几天前刘长生还是一个普通的十岁孩子，心性尚未成熟，如何高谈志向？
“我就像以后能做自己想做的事！”
“哈哈，甚好甚好！你还年幼，不必苛求，人生百年，诸事浮沉，世事变迁，即便志存高远，亦有可能更弦易辙，按照自己心意而活，潇洒快意。”李四维赞扬道。
刘长生不好意思的挠挠后脑。
“但你也须知按自己心意而活，说易行难，世间有太多身不由己，倘若依自己心意之事却会伤害亲近之人，你当如何？倘若依自己心意之事却要万万无辜之人替你送命，你又当如何？”
刘长生没有想这么深，老道说的他也无法体悟，低头不语。
这也不是他这个年纪该想的问题，老道伸手摸了摸刘长生的头，鼓励道：“不必气馁，世上本就没有哪一件事可以轻易达到，只要感觉无愧本心，顺缘法行事即可。”
刘长生这才点头，“是！道长！”
晚月轻移，斜斜的月光穿过朱红色窗框，挥洒到了床榻上。
“小九，你以后有什么想做的吗？”等两人都说完，李四维面含期待，轻声向小九问道。
“我？”小九自从懂事起，白天在地窖中百无聊赖，每天最期待的就是太阳下山后能出来听师父谈天说地，聊古侃今，但要说想做什么，小九却从未想过。
屋内香炉青烟已燃尽，小九才平静道：“昏迷的时候，我感觉自己到了一个漆黑的笼子里，我身体动不了，声音也叫不出，当时我害怕极了，一直想着师父来救我。”
李四维听着小九语调平静的说着自己昏迷时的境遇，嘴里像吃了黄连般，苦！苦的顺着嘴巴到了心里！
厉东海、刘长生心里也是心疼小九，难以想象小九当时是怎么扛过来的啊！
小就继续说着，“我当时就想着，地窖里也挺好的，虽然又窄又黑，但我最起码每天晚上可以出来，能见到师父，要是还能回去就好了！”
“不！小九，你不会再去那黑笼子里了，那个地窖也不要回了，你该在外面和我们一起！”刘长生双手比划出一个大圆，象征太阳！他很难理解小九的想法，又黑又窄的地窖，大人站着都没法直起身，为什么还要回去？
“长生说的对！外面山河风光无限，东观沧海，西登群峦，春日沿江高歌，夏深听雨赏荷。有太多美好的事可以去做了！等你好了我带你一个一个去玩。”厉东海道。
“他能和我们在一起的，对不对道长？”刘长生期待的看着李四维。
大海！山峦！长江！小九被厉东海说的心潮澎湃，这些他从未见过，都只是在师父的故事里听说！
李四维的沉默令人害怕。
小九也渐渐冷静下来，身体的疼痛将他拉回现实，苦笑道：“别为难师父了。我这样就挺好的，虽然看不到大海山峦，但留岐山也是很美的，四季分明，各有美景，等我再长大些，脚力强了，我就能看到了，想必跟外面也差不了多少的。”
厉东海两人听着格外心酸，时间久了，困于一座山中又与困于那个漆黑的地窖中有什么区别呢？
小九越说越低沉，“我想只要我活着，总会见到那些吧。我现在想做的就是好好活下去，等到长大了，看遍留岐山四时之景。”
小九的愿望在刘长生看来卑微的可怜，看遍四季也只是在夜间看，哪里比得上白日风光。
厉东海看了一眼老道，直指问题本源：“你无非是被身体所累，但凡疑难杂症，均有解诀之法，巡遍天下名医，未必不能解诀。”
老道长舒口气，缓缓叹息道：“要是大夫能解诀就好了…….”
转头对小九说：“你说的没错，先要活着！活着，虽然会令你感到痛苦，然而美好之事，却唯有活着，才能经历！”
“为人一世，师父以前却想让你苟活于一室，终归是狭隘了！”
“师父跟你保证，你会好起来的，你也能像他们普通孩子一样，春日游江，夏听雨荷。”
李四维话语铿锵有力，给小九做出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