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第72章 (第2/2页)
身后的男人很高,坐的也高。灯光落在他眉眼,有一种别样的温柔。
萧冉挺抱歉的,“不扎了”是觉得要白费他的力气,因为等会就要睡觉了。
“再给我一分钟”他加快了手上的速度,等辫子成了形,再用皮筋绑妥,十分细致的,又用梳子轻轻打理了后颈上的碎发。
“好了”
几缕蓬蓬发丝缭绕在她白皙干净的后颈,倒是漂亮。
男人那双好看的黑眸神色沉沉,看住她,脖子上,那根红绳坠着的玉麒麟还在。红色刺痛了他的眼,霍丞喉咙口发紧,要去解那个结。
下意识的,萧冉反手按住了脖子,莹凉柔软的手心覆在他手背。回了头,又恰恰撞上他低沉下来的视线,男人眉宇清冷,好看的嘴唇张了张,却又别过头去。
“做什么?”
男人两条清劲的手臂,青筋微微突起的,就这么落寞的撑在腿面上,说话时干净锋利的喉结上下滚了滚,“这个一点用都没有”
话说的跟孩子似的。
隔着睡衣,萧冉将玉麒麟抓在手心,看了看他,转过身,又摸了摸绳子,确定安好。
“要是没有它,我可能已经被打死了”
就这么不咸不淡的一句,没有太明显的情绪,好似那死不死活不活的,是不相干的人。
窗帘未关,外头是漆黑深远的夜,仔细找,才能望见一颗不怎么明亮的星星。霍丞一直看着萧冉雪白莹润的耳朵,灯光折在他眼睛里,落不到眼底。
“萧寒生又来找你了,是不是?”
他摸到她的手,轻声又说,“无论他同你说了什么,都不要听”
萧冉酸着眼角摇了摇头。
上午那会,萧寒生抓着她的胳膊,云淡风轻地说完“我一句话就能玩死他!你好好想清楚”后,丢下满心悲凉的她,驱车走了。而她一个人站在寒风萧瑟中,一时竟记不清他方才说了什么,满脑子空空荡荡,只是失神地回望少年时,两人一同骑车行过的田间小路。
那时的路,还是黄泥的土路。那时小学的校服,是蓝领白袖的款式,以现在的审美来看,真是丑得没有道理,也不耐脏。破旧的自行车,车轱辘是摇摆不定的,车头撞了车尾,自是跌进了路旁的泥坑里。再爬起来,活活脱脱两个泥做的人。
一顿骂是逃不过的。院长嘴硬心软,总是一边训人一边替他们搓洗满是泥污的衣服。
“明天都不用去上学了,你们俩”这是她惯爱说的口头禅。
萧寒生面墙而站,低头受教,听话的不得了。可一旦院长不瞧他了,转过身去换水,他总是要捣蛋的,比如将两指压在眼下,冲她做个鬼脸。
她憋不住乐,仰着脸,望了天空笑啊笑……
所以当知道这一切都是萧寒生的手段时,当亲耳听到萧寒生冷漠无情的威胁,阴毒到令人发指的心思。那一刻,她心里翻涌出来的不是恐惧,而是悲伤。她替自己一腔空付的情谊感到悲伤,替少时的萧寒生感到悲伤,为那段彻底黯淡的,再找不回来的记忆感到悲伤。
萧冉苍白地望着烤火器的红光,“我也再没什么,好让他看不惯的了”
婚姻,爱情,健康的身体。能被他毁掉的都已经毁得差不多了,所以也没有必要怕他,再做出些什么事来。可是,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平白无故的,就转了性情呢?
萧冉像株野生植物一样自由自在的生活了许多年,即便现下腿脚不便,听力受损,也并非真的就生活不能自理了。回苏城,是为向李秀梅求证一些事,有关于萧寒生的事。
李秀梅说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按理说十四五岁大的孩子是不会有人家想要收养的,可那户人家却偏偏指定了萧寒生。是三年还是四年,只记得当她接到移民局电话,办好护照飞往墨西哥的时候,那里只剩一片焦土,萧寒生也失了踪迹。
这也很好解释了,为什么自己第一次在李秀梅面前提起萧寒生的时候,她的反应那么反常。
往事如糠,叫人难以下咽。
手又落入了男人的掌心,在灯影里,将那只柔若无骨的小手揉了又揉,“当年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无人清楚。那场火到底是不是他放的,到现在也已经无从考量。可无论事实如何,这都不能成为他伤害别人的理由。所以,别拿他的过错,来惩罚你自己”
霍丞身上那股成熟的男性气息其实是很迷惑人的,同时又像雪后冒尖儿的松针,堪堪一点儿未经任何雕琢的清翠,清透又干净,正如她第一次见他的时候那样。那时他才二十六岁,刚从美国回来的年轻商人,身上还洋溢着青春的气息。如今五年过去了,时间真的很不经过以至于有时候她都忽略了一些东西。他已经不是很年轻了,不知何时,鬓角竟有了白头发……
心中百转千回,隐隐作痛。
他身上还穿着她的卫衣,那上面还有她的味道。他们明明,是可以很好的……萧冉控制不住自己,伏到他的大腿上。霍丞抚她的头发,温柔地说,“到床上去,好不好?”
悲伤和疲惫感席卷了萧冉的精神,她无力地靠在他身上,任他抱着,裹着厚厚的软被放到床上。同床共枕,等电灯熄灭时,她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
最后萧冉哭得累了困了,睡在霍丞怀里的时候悲伤已经过去。
因是靠着他的胸膛,睡得安稳。不知怎么,他手掌却突然压上她的双耳。睡梦中恍惚想起,大概是人家办喜事的图热闹燃起了烟火,他担心扰到自己。可耳朵被压着实在难受,挣了几回没挣脱,四下摸索着,软声抗拒,“别动,我听不见的”
这话无疑是雪上加霜,他非但不放反而固执地将她往怀里箍得更紧了。男人的身体硬得像块铁,压得她肩膀疼,胸口疼,身子骨处处都疼,疼得她嘤嘤又哭了起来,嘴里喁喁有声,“可我真的不是,生下来就听不见的”
她哭得睡不着,混沌中他似乎吻了她许久,哄了她许久,又细声软语的说了许多体己话。将睡未睡中她含糊地应了两句,因着畏寒本能的往他身上贴了贴,又贴了贴,睡着了,也不记得应了他什么。
次日,霍丞早早就醒了,看了看身旁睡得不知人事的人,微笑着,拉高了被子盖严实了她的身子。女孩嘤咛一声,半梦半醒中捉了他的袖子不让走。男人俯下身,贴在她耳边温柔地说了什么体己话,然后在她额上吻了吻。她眉尖渐舒展,呼吸平稳,是又睡着了。
霍丞穿戴整齐下楼去,在李秀梅起来前就已经准备好了早饭。烤土司、鲜肉馄饨和栥饭团。出锅的出锅,装碟的装碟。
李秀梅起来,看到一桌子的食物,身平第一次尝到了享天伦的滋味。
“我也不知道您爱吃什么,就随便做了一些”霍丞把云吞端到桌上,脱下围裙,擦净两手,要去楼上叫萧冉,被李秀梅拦住了。
“这些天心事重重都没睡过整觉,能睡就让她多睡会,过九点再不起,你再去叫她也不迟”
霍丞点点头。
落座,早饭,话在不言中,却已经说尽了。
你来了,她心安。
霍丞囫囵吃完一碗云吞,将汤碗在左手上捧着,心里在酝酿着说辞。直到李秀梅拿走他的碗,又给他盛满了。
霍丞接过,这才厚着脸皮说,“院长,我想留下来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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