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第 79 章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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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话是那么说,但牧场先招的,肯定还是懂一些养殖的百姓。
如今在凌县尉手下做事的捕快那轩,他老爹,那老爹。
就是第一个去应征的。
这位那老爹听他的姓就知道,他其实是关外长大,从小放牧。
之后跟关内的那娘子成亲,这才搬到关内。
可他放牧的技术是没丢的。
他过来应征,纪炀自然点头。
那老爹还有点感慨,他原以为自己这放牧的手艺,这辈子都用不到了。
剩下又招了两三个懂点放牧,又懂点牲畜病症的。
这牧场的初始人员也就配置齐了。
至于剩下的人那等等再说,现在还用不了那么多。
秋收之后,牧场这边开始种秋季牧草的时候,再继续招人。
这消息一传出去。
太新县既失望又高兴。
失望的是百姓们。
现在谁不想给知县大人做事。
高兴的则是裴刘鲍三家,纪炀终于暂时不抢人了
但他们三家也知道。
如果他们三家今年秋收,夏收的时候,田租还要的很高,税费也定得极高。
那这些佃户们肯定会奔向纪炀那边。
现在只是牧场可能招工的消息传出去,他们都要考虑今年的田租是不是要降一降,至少让佃户们能留下。
大概,这就是竞争的作用
纪炀自然知道这些人的想法,所以牧场的事做得不急不缓。
现在着急也没用。
如今四月下旬,天气已经开始炎热,如此热的天气,不适合养羊,也不适合种牧草。
牧场的事可以暂时交给赵大人,让他按照自己的要求,按不同需求,分好四个季节的牧场,每个季节的牧场位置不同,内里还要细分。
这样才能让牧场的植被合理规划,更好保护草地资源。
赵大人接到纪炀要求,以及带着那老爹等人规划牧场的时候,怎么也想不到,牧场的要求还有这么多
其实那老爹都觉得知县大人给的要求十分细致,不过仔细看看,其实很有道理。
他这种从小放牧的人都觉得很对。
放羊也没那么简单。
现在地是有了,但还不能称为牧场。
接近三千亩的草原,现在的草看着不错,实际养殖的时候其实并不好,所以牧草种植也必须跟上。
牧草丰盛,再合理放羊,才能成为初级牧场。
至于放牧,也是有很多要求的。
科学的放牧能让更小的面积,养更多的羊群。
总不能赶着上百头,上千头羊,就让他们随便吃,随便啃
一年四季,春夏秋冬,都有规划才行。
而且羊吃草极为厉害,吃得也比马牛这样的牲畜粗糙,草根都能啃下来。
所以养羊,必须要合理规划。
春天在哪放羊,夏天在哪,秋天在哪,冬天在哪。
都有不同的要求。
比如说春天,春天的羊刚过了个冬,所以比较瘦,就要选比较嫩,容易采食的草,让它们恢复体力,而且要跟冬天的牧场挨着,容易赶过去。
更要让羊循序渐进,不能直接从枯草过渡到青草,还容易让羊生病。
夏天的要求又不同,主要是放牧的地方有要求,最好在凉爽干燥的地方,毕竟夏天太热,要让羊胃口好,否则不长膘。
秋天,冬天,更是不一样。
什么时候去放羊,什么时候赶回来,都有不同的要求。
四个季节的牧场都要提前规划好。
而且规划好牧场之后,这边吃着,那边长着,也能更大程度保持每个季节的牧草丰美。
甚至要在四季牧场里面,再细分出几个区别。
这半个月吃上半块,后一个月吃另一块,轮回利用牧场,能更好保护牧草资源。
这就是前面说的,为什么叫初级牧场。
真正的牧场,看着一大片,其实内里细致得很。
牧场养得好,羊才吃得好,那肉质才会更鲜美,毛也会更柔软。
至于为什么赵大人做
纪炀要准备忙夏收秋收了,隔壁文饶县的赵大人不用啊他在文饶县实在很闲。
牧场的事,应该是他到灌江府之后,忙的第一件正经差事。
所以赵大人直接道“纪知县你尽管去忙,牧场就交给我们,等到你忙完秋收,这边绝对做好规划,按照你的要求一一划分。”
被朝廷选来派到灌江府的,必定能做事,只是之前有所限制,没找到破局办法。
现在说好要求,又无人阻拦。
赵大人干劲十足。
纪炀笑着点头,又在这三千亩的牧场里巡视几圈,这才回太新县。
牧场这边刚开始建设,那边三家都在商议减少田租的事。
明显已经感觉到压力。
既然这样,那他这个牧场就没白建。
纪炀他们在这边规划牧场,牧场的消息已经传遍整个太新县跟文饶县。
甚至连再往西的今安县也听说此事。
徐铭在今安县刚松口气。
有着纪大人给出主意,再有玉县丞过来帮忙,拿着他宗室的身份狐假虎威,总算争得一些权利。
然后,然后就照葫芦画瓢学着纪炀的手腕,他们那边怎么发展得太新县,自己就怎么发展今安县
好不容易弄回来一点官田,分给无地的百姓们,就发现纪炀白嫖了一个牧场
不对,就跟东边文饶县知县合作了个牧场
徐铭听到这话,第一反应有点酸。
为什么啊,为什么纪炀不亲自到西边的今安县,而去东边文饶县。
有纪炀在的话,他肯定会学得更快。
虽然玉县丞已经很厉害了。
但想着纪炀,说不定会更强
徐铭想归想,但之前吃了那么多苦,现在肯定勤勤恳恳学习。
玉县丞又是个事无巨细的。
衙门上下,从小事到大事,无一不精。
有时候徐铭都觉得,玉县丞来做这个知县,估计都比他合格。
至于那个什么县令,早就被护卫给扔一边了。
而且还招了本地穷人家的秀才过来帮忙,这算是忠心的,更是向着百姓的。
这两个秀才,还是韩潇韩先生推荐过来。
其中一个叫邹骁更是厉害。
今年秋闱他还要考举人。
徐铭本身便是举人,干脆给他们两个复习,算是当做帮忙的酬劳。
这两个秀才自然高兴,做事也更用心。
有本地人帮忙,再让护卫招几个身强力壮的当捕快。
一时间,他这衙门总算占住了。
又因为他帮百姓要官田,要田地,百姓们也喜爱他。
徐铭总算松口气。
虽然还有很多麻烦,但总能给汴京那边交差
徐铭也没忘,如今的情况怎么来的,想了半天,还是如实写信告诉梁王。
对了,他还写信联系凉西州的兵马。
总算跟那边取上联系,虽然凉西州的指挥使不太想理他,可看在梁王面子上,到底回信。
有军队做底气,再加上书信来往这事并未瞒着今安县其他人,他也算正式在今安县站稳。
但是再站稳
他也是羡慕文饶县的。
有纪炀亲自去
亲自去
他们还要一起养羊
虽然现在刚刚开始,但以纪炀的能力,这事多半是能成的。
徐铭刚跟玉县丞说几句,只见玉县丞表情古怪,随后笑笑“等知县大人腾出手,自然会来帮这边。”
玉县丞口中的知县大人,自然只有纪炀。
徐铭这才发觉,自己好像争宠一样
这不对劲啊
好在这事很快揭过,今安县事情渐渐走上正轨。
纪炀扶持的两个县,西边的今安县,东边的文饶县,一边是衙门走向正规,另一边是知县渐渐发挥作用。
这些事情也让他在整个灌江府,乃至灌江城更有些名气。
但纪炀并不关注这些虚的。
现在摆在他眼前的,还是夏收的事。
还有不到一个月,太新县大部分麦田都要收获。
到时候田租,田税,乃至太新县惯有的苛捐杂税都要找上门。
现在已经五月初了,等到六月便是大部分麦子收获的季节。
纵然是种晚一点的官田麦子,他们在七月也会收获。
这是他到太新县后,第一次经历收获季,肯定要格外重视。
更别说,他最近那么多动作,裴刘鲍三家肯定不会坐以待毙。
他之前是用修桥跟裴家钳制住他们,如今修桥也进入正轨,大部分材料也已经购买齐全,自然能腾出手看看如今的太新县。
所以,纪炀现在还是回到“主战场”比较好。
稳定好太新县,他才能更好帮扶周边两个县,有徐知县跟赵大人做事,他其实还是放心的。
特别是赵大人,看他对牧场的上心程度,也就明了了。
纪炀回到衙门,韩潇颇为怨念地看着他。
之前因为怀疑刘地送来的书生有异心,他干脆把四个秀才都给打发了。
太新县的两个回太新县,还到衙门做事,裴地那个拿了他的信件去潞州扶江县。
果然,最异常的刘地秀才,回到刘地之后悄无声息。
看来果然是刘家派来的探子。
但也因为这件事,纪炀干脆把玉县丞离开时放下的一些公务,全都分给他和裴县令。
自己直接去西边收拾牧场
纪炀走了,他也没办法直接丢下公务。
等于说四月底到五月初这七八日里,都是他在做事
做事他倒是不怕的。
韩潇不是个懒惰的人。
但明晃晃帮官府做事,实在不是韩家人的作风。
以至于凌县尉跟卫捕头见了,都害怕韩先生直接哭出来
最后还是凌县尉大大咧咧道“您一直在衙门住着,就算您觉得跟衙门无关,但别人不这么认为啊。”
卫捕头还补刀“就是,您就认了吧。要不然,您把事情交给裴县令”
裴县令算是三家在衙门的一根独苗。
虽然身上差事也不少,但全交给他,那不是把半年来的努力全都给荒废了
韩潇自然不肯。
他太知道,按照纪炀的想法,以后的太新县是什么光景,怎么会让家乡的努力功亏一篑。
别说把差事让出去了,他还要帮不在衙门的纪炀守好此处。
所以这会纪炀回来,面对的自然是韩潇的哀伤目光。
纪炀轻咳“衙门一切都好吧”
“还好。”
“公务顺利”
韩潇看过来,让凌县尉跟卫蓝平安也忍不住笑。
知县大人就是故意的
他们算是看出来了
等坐到厅堂上,纪炀看了这几日的文书,微微挑眉“已经有百姓想要赎回自己田地,但是三家不允的事发生了”
韩潇对这事也很重视,点头道“对,这几家百姓,皆是修桥的人户,修桥一天给两百文,从二月十五开始,到今日的五月初八,但凡有心的人户,已经存了不少银钱。”
在有机械的年代,修桥都是个重体力的活,更不要说古代。
按照官府的规定,修桥修路的官方劳工价格,一直很高。
因为给低了没人愿意来,所以纸面上的价格居高不下,其中河工价格最高,基本都要官府出二百文,民间再补贴一百文,这才有人主动愿意去。
但在古代,官方价格,跟民间价格,实际价格,都是有差别的。
一层比一层的低。
这才是常态,就算泉州那边,也是如此。
可太新县这边,纪炀带着裴家有意坑那两家,价格自然直接按最高的官方价格。
这就是刘家,鲍家肉疼的原因之一。
至于一定要买最好的材料那种,都已经不想再提了。
所以,一个劳役从二月十五开始做活,到五月初八,吃喝住全包,挣多少钱,就能存多少钱。
约莫能有十六两银子,就算家里花销,也绝对不会超过五钱。
等于大部分银钱都能用来赎回田地。
而太新县田地常年被三家把持买走,所以价格一直很低,因为价格低了,他们才能找借口用低价收走。
反正所谓的低价,穷苦百姓也买不起。
如今三家田地价格,都在二两到四两不等,这说的还是上好田地。
要是买他们手中把持的荒地,那价格更低。
他们这些人,手里的地就算荒着,也不会白白给百姓们耕种,实在不是东西。
当然,他们三家也不会轻易卖地。
现在拿着契约找上来的,基本都是当时以抵押的形式买走田地的农户。
买卖的意思不用说。
抵押则不同,基本会以低于货物本身的价格出售,但手头有钱还能赎回来。
前者的买卖是不能赎回的。
当初这三家以为,如此穷酸百姓,怎么可能有钱赎回,所以大多威逼利诱,趁火打劫签署的田地契约,都不是买卖契约,而是抵押契约。
纪炀在太新县走动期间了解到这点,自然会鼓励因为修桥手头有银钱的百姓,主动赎回自己的土地。
有了自己的土地,以后只用交国家的田税,不再交主人家的田租。
从别人的佃户,变成拥有土地的真正百姓,这中间差别自然不用讲。
什么监工,什么主人家,那都不用管
他们要把自己的田地买回来
十六两银子,可以买好几亩土地了
就算二两一亩地,都能买七八亩,认真耕种,也够一家吃喝。
反正手里有田,心里不慌。
纪炀看着韩潇整理出来的百姓诉状,心里安定几分。
好事,大家都开始要田地了。
虽然现在只有十几户人家递了状子,但没关系,只要头一家做成,就会有前赴后继的百姓前来告状。
民意不可违。
纵然汴京皇上都要思索片刻,更不要说此地的豪强。
但这些状子又没那么急,百姓也知道,他们至少要等夏收秋收过了再说。
收获之后,又是新的一季,更是新的开始。
纪炀笑“不错,再收集一些,人越多,到时候越好办。”
韩潇自然点头。
他也没想到,纪炀竟然不是靠军队,也不靠上面权势,靠的竟然是当地百姓。
那些,连韩家都忽视了的百姓。
只等收获季节一过。
有田地的百姓种田,没田地的百姓放牧。
再加上官田的补充,三家恐怕会损失惨重,如果他们想挽回一部分百姓给他们种田。
那条件必然不能像如今这般苛刻。
甚至今年的田税田租,都要再想想。
纪炀跟韩潇的猜测没错。
现在裴家,刘家,鲍家,三家各自都在商量今年的田租的事。
到收获的时候,不仅纪炀要把重心放到太新县,他们自然也如此。
石桥那边已经修得差不多,不需要再去费工费。
其实多往那边看几眼,那都在肉疼。
不过石桥修好,以后也是美名,还方便他们运送货物,又能跟裴家之前的事一笔勾销,算是勉强认下。
但要让他们看着纪炀真拿牧场的事,来跟他们抢佃户
这实在不能容忍。
抢佃户就是抢收益,没有佃户,他们会有那么多粮食
都跟他们抢钱了,态度肯定要大变。
此刻居中的裴家,裴家主都意识到这个问题,把裴县令喊回家商议。
裴县令其实知道一些,也明白知县大人真正的意思,是把田地回归百姓,是让大家有个合理的种田收成。
他不是为自己,只是为百姓。
认识到这点之后,裴县令好几天没睡着,梦里都是以前受苦的百姓。
以前还能装作视而不见,但跟着知县大人,才真正了解他们有多少疾苦。
特别是知县夫人,她是汴京贵女,又是当地父母官的娘子,每日都去给百姓们看病,了解百姓们最真实的生活。
那些东西都形成文字,在衙门里放着。
知县他们并不阻拦他查看卷宗,越看下去,裴县令越愧疚。
所以这会裴家主找他出主意,裴县令一时有些说不准。
过了许久才道“我在衙门,肯定不会让咱们裴家吃亏。”
“到时候牧场招人,我多多选用刘地,鲍地的人,咱们这边不会有太大变化。”
裴家主其实刚才想发火,因为有人私下跟他说,觉得裴县令要“叛变”,要倒向纪炀那边。
可这会听裴县令的话,算是说到他心坎上。
不错,不愧是裴家人。
但裴家主还是道“即便是如此,让纪炀这么一搅和,今年的田租还要减少点。”
“否则这些人还真要跑了。”
就连几个私兵都想去放羊,说潞州扶江县那边,但凡跟着纪炀搞事业的,全都发家了。
不说扶江县的化肥作坊,就说那边香粉作坊。
如今汴京扬州那边都喜爱他们那的花粉当香料。
不就是跟着纪炀才发财的。
如果牧场也能发财,他们真的想去。
私兵都能动心,何况普通佃户。
想要留住他们,肯定要减田租。
想到这,裴家主还是肉疼。
裴县令适时道“家主,有些话我不知能不能说。”
就见裴家主直接瞪过来。
裴县令道“朝廷派了许多知县来灌江府,看来肯定要让此地权利收到手中。就算没有纪炀,还有旁人,总会有厉害的人将此收回。”
“一国之力,非我等可以抗衡。”
“不如顺势为之,也好保全裴家。”
这是裴县令心里早就想说的话。
他读过书,在衙门真真正正做了半年的差,跟的还是纪炀。
朝廷真想收拾他们,有的是法子。
如今派来知县降服,其实已经给了面子。
若跟隔壁今安县那样,直接派个皇亲国戚过来,还能调动隔壁的兵马。
到时候裴家就算再抵抗,也是个死。
那定江关的吴指挥使,别看平时还行,但真出事,裴家主都知道,吴指挥使不仅会看着他死,还会帮一把,让他快点死。
当地百姓
当地百姓拥护知县还来不及,他那内里许多私兵也是百姓的儿子,不会真的帮他打。
这种情况下,结局如何,大家心知肚明。
裴家主虽然愚蠢,但隐隐有这样的感觉,可听到裴县令这种丧气话,直接一脚踹到他的椅子上。
裴县令直接从椅子摔下,左手咔吧一声,该是骨折了。
裴家主也没想到自己这侄儿如此脆弱,赶紧扶了起来,让人去找大夫。
这也让裴家主冷静下来,挥挥手“让我再想想。”
裴县令并未再说其他,脸上表情虽然痛苦,但也有点释怀,终于把该说的说出来了。
这些话他憋在心里许久,终于找到合适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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