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守火者 (第2/2页)
“呼,好了。”弗雷放下笔,跟着不甚在意的布里塔向外走去。
点点昏黄的金眼睛潜伏在黑暗的走廊中,勾勒出怪物模糊不清的轮廓,脚下的木板吱吱呀呀,像是弗雷烦躁的内心。
他有心想要逃跑,但是视线瞥过布里塔的风衣背影,他总觉得对方就是在故意引诱自己犯错,好让自己成为这个案件的“凶手”。
说不定他的风衣下就藏着一把左轮手枪,随时准备给自己开一枪。
如果这是一个普通的中世纪,弗雷可能并不会这么害怕,可这个时代存在非凡力量,他真真切切接触过的非凡力量。
各种想法在脑中碰撞,他甚至在考虑自己的魔力御使是否能击碎对方的脑袋,不过最终他还是选择认清现实,无声的吐出一口长气。
两人脚步轻柔的路过楼梯,穿过公寓大门,夜的微凉的风一下子环绕着两人,让弗雷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彻彻底底的冷静了下来。
今夜是难得的月夜,天上没有云雾,也没有星星,昏黄的月色洒在银色的大街上那辆黑色的马车上,照出马车里的场景。
一个褐色头发,穿着类似于布里塔的灰瞳女孩坐在暗红色的座椅上,她的年龄不大,看起来和伊莎贝拉类似,此时正无声的看向两人。
布里塔似乎并不害怕他逃跑率先步入马车,弗雷只能紧随其后。
一进入马车,弗雷发现里面铺满了厚厚的地毯,地毯上似乎滴了某种精油,散发出一种宁静安详的气味。
布里塔自然的坐在那女孩身边,弗雷只能坐在他们对面,在这样的安静中,马车自己开动,向着目的地开去。
对面的布里塔突然长吐一口气,打破了这种安静:
“据我所知,你接受过长达六年的骑士教育,为什么不试着逃跑?”
“或许我也想有谁能帮帮我吧,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太恐怖了一些。”弗雷一边用手擦去脸上的冷汗,一边思索答道。
“我能理解。”旁边的女孩突然开口,她的声音像她的人一样,显得有些幼龄。
布里塔似乎也没有想到他的同事会突然开口,愣了愣笑道:
“这是奥黛莉·伯恩,守火者。”
弗雷顺着他的话语,看向女孩,顺势点了点头道:
“你好,奥黛莉小姐。”
女孩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几人之间又恢复了那种宁静,弗雷随意的动了动,找着话题,企图试探出更多的情报:
“布里塔先生,如果,我是说如果,这位专家无法恢复我的记忆,而且也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我是加害者,那我就能回到我正常的生活中了吗?”
布里塔脸上流露出一丝笑容,一丝古怪的、羞涩的笑容,他低沉的声音在狭小的车厢里回荡:
“理论上是这样的,在我们确认你身上没有其他的诅咒、恶灵以及心理问题,能够向上的,健康的去迎接接下来的生活,我想我们会很乐意祝福你。”
“理论上?”身为熟读百度百科的键盘侠,弗雷敏锐的抓到了对方话里的前提,顾不得松气,连忙追问。
“是的,因为这是一个扭曲、不可知、违背常理的领域,在这个领域里,理论也不能完全覆盖所有情况。即使是最老练的守火者,也不敢保证一个人身心灵没有出现问题。”布里塔绿色的眼睛盯着弗雷,他的声音像外面的黑夜一样深沉,“它们的发生、持续、结束,就像错乱的命运,我们无法窥见,因为那是,属于神灵的领域。”
弗雷的喉结微微滑动,试探道:
“就是说,当我接触到这件事,我已经没有完整离开的可能性了,是吗?”
“也不是,也有很多人度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安好时光,比如,”布里塔拉开窗户,向外看去,空无一人的街道上,聚集灯光还有些距离,他合上窗帘继续道:
“我是说,比如,明白吗?”
弗雷快速的点了点头,一双红色的眼睛和对方对视。
略显颠簸的马车中,布里塔将手顶在唇前,用眼神看向奥黛莉,见对方没有要开口的意思,这才开口:
“在守火者的档案中,曾经处理过许许多多类似的事件,每当我们觉得事情已经结束,一切回到正常时,它又会以恐怖扭曲、违背常理的方式回到我们的视线里。”
“十年前,我们曾经处理了一批拐卖孩童的邪教组织,他们通过宣扬奉献自身的孩子作为圣童,交由圣教赡养,以求来生获得福报来收集孩童进行活祭,取悦邪神。”
“其中一名教徒在孩子的哀求中,内心的恻隐之心战胜了愚蠢,战胜了暴力,战胜了异信,支持着他报了警。”
“事情被转交到守火者时,没有一个人在乎,因为这个组织上下没有一个非凡者,甚至连他们信奉的神灵,行使的教义都是于他们教主一场荒唐的梦境,只是为了敛财,为了报复。”
“我们当时只出动了一位巡城骑士和一位守火者,配合着现在警察队伍的雏形就轻易的剿灭了这个组织,没有错漏任何一人。”
“而那位报案者和他的孩子也经过了守火者内部的检查,确认他们没有收到任何非凡力量的影响,身上没有残留诅咒,恶灵的味道,没有心理疾病,没有人格分裂,也没有什么其他怪异。”
“在这之后的七年里,他和他的孩子乐观向上,积极面对生活,甚至脱离了贫困,步入了很好的生活,他们有了自己的公寓,自己的草坪,一切阴暗都化作了他们热爱生活的动力。”
说道这里,布里塔用左手拖住下巴,望向身边的女孩,奥黛莉微微低下头,将脸埋进风衣的立领里,小声开口:
“三年前的九月份,在只属于他们的家里,那位被救的孩子亲手杀死了他的父亲,并且将父亲做成了向神献祭的仪式,那位可笑的,荒唐的。”
夜风吹起马车的窗帘,昏黄的月光从窗外照入,披洒在她脸上。
这一刻,她面无表情的脸突然拉出一抹狰狞的笑,让弗雷整个人毛骨悚然,说不出的瘆人。
她清脆的声音也随之瘆人,轻轻落下。
“那位,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