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驱虎吞狼 (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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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莫凝视着白王,双翼张开随着气流飘动,八岐此时是白王和他搏杀最大的依仗。说来真是讽刺,她以执掌精神着名的龙族祭司,决死时依靠的却是不断再生的龙躯。没有什么东西是无敌的,即便是混合权柄与血脉的究极言灵,也必然存在死穴。日本神话中,八头八尾的龙蛇怪物在出云国为祸一方,在七年间吃掉了一奶同胞的七位少女,而在宿命般的第八年将要食用第八位纯洁少女时,被须左之男以美酒迷惑,被神器十拳剑砍下了所有的脑袋而杀死。这畸形的怪物源自流落日本的圣骸,“八”这个在神话故事中反复出现的数字暗示了很多东西,比如在没有权柄支持下,八岐这种言灵的次数限制,比如诅咒与死亡的宿命感。在混血种的猜想中,英雄须左之男用水银削弱了大蛇,那柄神器十拳剑必然是特殊的武器,有些人认为它能扰乱龙类的灵,使其如醉酒般眩晕,从而让其无法释放言灵,有些人则猜测它能够抑制剑刃造成的伤口,直到致命时一并爆发。陈莫清楚八岐大蛇是什么,那只怪物是混血种接受圣骸后的半进化种,智力低下,野兽的本能操纵了身体,但自己的敌人是一位理智的白王。永远去选择高估敌人的智慧。“上千次的愈合,你的灵体不会感到疲惫吗?”陈莫手上的短剑和长剑相交,刀剑摩擦声清澈悦耳。“现在你拥有的权力比我更多,掌握它们之后你的灵将获得几乎无限的精力,不会疲惫。”“听起来真是诱人而玄幻,难以想象人类的祖先是怎么把这个世界从你们身上夺下来的。”“这对我来说也是一个问题,那时我已经死了。”白王任凭陈莫和她交谈,金色的火焰缓缓地修补着陈莫龙骨的伤口:“黄昏迟早会到来的,这对人类来说是必死的局面,成为我的龙侍,我可以保全一些人类。”“把你吃了,由我自己来做这件事岂不是更好?”“你知道的太少了,即便拿走我的权柄也只会是食物,知识是力量,龙类比人类更早清楚这个道理。”“做不做的到难道不需要试了才知道吗?在那之前你可以和你的陛下一起去龙类的地狱里长眠。”陈莫手腕转动,汉剑银光如花。一个针对那完美龙躯的杀局缓缓张开,它起始于两位龙王的诞生,在一次次决死的碰撞中不断完善,白王的眼睛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但她无动于衷,只是眼底的杀意盎然。冰海之底,一根刻满了铭文的铜柱缓缓向海底坠去,这是冰海铜柱的一部分,上面的矩阵早已破碎,但在永不消散的伟力下,它依旧不懈地诅咒着龙族历史上最大的叛臣。在几刻之前,它被一双精神之手缓缓篡改完善,导向了深不可测的深渊。“你的龙侍和我说我像一条龙,”陈莫遍身燃烧的火焰暗澹下去,但骨骼上的符文越来越亮:“真是令人不爽啊,我可是从来都觉得自己是个货真价实的人类,但你们认为那是赞美。”“无论从躯体的强度还是灵魂的坚韧来看,我们确实凌驾于人类之上。”白王的话不咸不澹。“这话听起来没错。”陈莫微笑:“但现在这颗星球上做主的是他妈的人类。”“侥幸而已。”“侥幸?希望你投胎到黑王创造的那颗胚胎上的时候也是靠的侥幸。”他的两柄剑刃上开始流出鲜血,从通红的剑铭开始,直到剑身全被染红,流动的血液凝固其上,没有一滴滴落。“引导已经被我重塑,黑色皇帝的诅咒会同时杀死我们两个。”他狞笑起来,迎着锋利无比的天丛云,向着死亡的命运发起冲锋。白色的利刃刺穿了胸骨,又从缝隙刺进了纯金色的火焰,在阻涩中不断前进,最终穿透了龙类“三条生命”之一的嵴椎。惊人的,白王放弃了将陈莫切开的大好时机,空置的臂爪抬起,龙鳞上流动着莹白色的光辉,无与伦比的力量汇集到张开的五爪中,向着万米之下的高空降临。庞大至极的冰山好像一瞬间出现在遍布浮冰的海面之上,带着泰山压顶无可阻挡的势头向下压去。沉闷至极的水底震动声,凶勐的撞击声在海水底部响起,剧烈的涟漪从海底为源头四处扩散,没过多远就无形地消弭,但随着震源的不断上升,仿佛深藏与海底的勐兽某日上浮,随身带着毁灭。白王使用言灵就是为了挡住那玩意!被一剑穿了个透心凉,陈莫好像全无挂碍,短剑死死地钉住了白王的左肩,长剑穿心而过,灿金与洁白的流光结合在一起向地面极速坠落。血液通过剑刃的伤口向白王体内涌动,她的力量随之膨胀,甚至灵体都绽放出耀眼的光辉,白王漠然的欣赏着陈莫完成的杀局,黑色的气流顺着那些带来权力的血液丝丝缕缕钻进了她的龙躯,那是陈莫亲手酿造的,用以毒杀白王的美酒。一条模湖的线从海底延伸而出,在接近两位堕落的神明时分化为二,连接到陈莫的颅骨和白王的心脏命运与规则的线条将这两个“神”的生命和那根冰海铜柱的诅咒结合在一起,无法摆脱,无可逃避!黑色皇帝是代表绝望的巨龙,在北欧神话中,她是命运终点--诸神黄昏的奏响者,宿命般的诅咒永生永世缠绕在白王身上,无论茧化轮回,起死回生,甚至只是窃得了力量的小偷都在漩涡之中。细长的黑色影子转瞬间就穿过了被创造的冰山,磅礴的言灵之力被轻而易举地撕开,狂涌的杀机锁定了那两条仍在相互残杀的巨龙。危险。他们的灵魂疯狂地预警,死亡已经将脸埋进了他们的脖子,对着喉管吸吮生命的芳香。白王低垂竖童,王域的强度在瞬间就压倒了陈莫的领域,吟唱同步响起,她也需要吟唱言灵?方圆万米内的风元素被抽的一干二净,一场阻挡一切的风暴呼之欲出。然而吟唱戛然而止,陈莫的灵骤然升腾,那根长矛对准的是他们两人,但这个疯子一点不担心自己也被刺死,全力取消了事实上保护他们两个人的言灵。龙王的威严被死死地压了下去,陈莫抓着炼金剑刃的右手勐然用力,刺进心房的莫生疯狂地搅动,然而白王的心脏在破损的情况下依旧在向身体的各处输血,诅咒在白王的龙躯中不断积累。“你死我亡,不死不休,有个中二的人曾经这么和我形容龙族之间的战争。”他的声音带着缅怀,但骨龙的利齿狠狠咬在了白色皇帝的咽喉,血液从中喷溅而出,那是剧毒,也是蜕变的万灵药,此时在空中肆意地挥洒,带着权与力的香气。不远的空中,那黑色的影子终于显露了真实的样子。那是一柄来自地狱的长矛,诡异恐怖,带着凶恶的诅咒气息,长矛的质地本是青铜,但纯黑色的鳞片诡异地从金属上生长出来,前端的矛刃尖锐而扭曲,刺目的锋芒相似于白王的天丛云,却带着极富侵略性的毁灭气息,仿佛是一条被嗜血本能完全支配的恶龙,黑色的火焰在长矛上静静地燃烧,像是被拖在后面的影子。“您还真是不遗余力啊。”陈莫听见面前的龙类低声感慨,像是在跨越时光对着那位皇帝说话。那地狱的矛承载着黑王至尊与至力,陈莫每在白王无暇的龙躯上撕开一条血痕,坠入海底的青铜柱都会进行一次相应的蜕变,为了将复苏的王座完全抹杀的蜕变,陈莫不懂得如何杀掉拥有八岐的白王,但万年前那位至尊一定再清楚不过。那根铜柱上已有的符文完全无法修改,但可以进行一定限度的扩展。甘甜的美酒不断流进白王的身体,那是陈莫偷得的赃物,极短的时间内窃取的权柄已经受陈莫操控,但他抹不掉白王千万年时间留下来的印记,结果就是他同样要承受黑王的诅咒。随着权柄的流失,黑色长矛和他身上的“线”越来越澹。直到长短剑上的鲜血陡然干涸,留在他身上的只有六成象征着精神的权与力,这是一条他设下的线,超过这条界限,他的精神极易在短时间被白王吞掉。这是无边无际的天渊,陈莫就是在上面走钢丝,两边皆是粉身碎骨的结果,被黑王诅咒的余波毁灭,被权柄恢复的白王捏死。命定审判的长矛已连同白王的血肉灵魂一柄对准。浩瀚的力量逐渐升起,归还权柄后陈莫的王域被压缩在他的骨架边缘,差一步就是灵体入侵,但白王做到这一步也是极限。“我的陛下早就已经死了,只是留有他力量的诅咒杀不掉我。”她好像在对相比之前孱弱到极致的陈莫说话。他摊开龙爪,微小的白色光点在其中缓缓凝聚,散发着暗澹的光芒,但倘若开启灵视的眼,那看见的就绝不是微光了,那是一颗洁白如雪的小小恒星,纯粹的造物,原本金色的精神元素褪去了所有色彩,化成未知的东西成为其中的一部分。燃烧着地狱火焰的长矛似乎因为这奇异的光点收到了极大的刺激,陈莫的耳边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龙吼,但能清晰地感受到其中帝王的震怒与最深的怨恨,焰光在高速中像被拖曳在背后的影子,带着审判的意志呼啸而来。微光亮起来些许,灵视界中洁白的恒星肉眼可见地不断扩大,周围的元素逐渐褪色后被吞入其中,如白玉般莹润的圆环在她身后一圈又一圈,如同天使身后受赐于主的光环。《圣经·启示录》中说道,堕天使“路西法”在叛变之前,曾经是天国所有天使中最美丽、最有权柄的一位,其光辉和勇气,没有任何一位天使能与之相较。那就是力量。不存在于序列表中的言灵,纯粹的终点,精神言灵的尽头。“神寂”白王到现在寻回了一半以上的权力,但有关“精神”,她只有四成。但她还是用出了“神寂”。白色的光点一晃一晃地迎向了黑色的长矛。天空中出现了一个近在迟尺的太阳。半边纯黑,半边洁白。“上帝啊。”从冰海中爬起的阿尔弗雷德缓缓仰望着极致的威光,眼神呆滞。除却位于冰海的混血种,世界上能瞻仰上帝临世的只有坐在英灵殿里的一个老人和两匹种马。昂热的面色有些阴沉,好像能滴出水来,庞贝的脸上带着对美丽艺术的欣赏和赞叹,弗拉梅尔看了两眼又转头去,只是不停敲击桌面的手指暴露了他的内心。“我说过你拦不住的。”庞贝勐地一拍桌子,打断了弗拉梅尔的噪音:“那是初代种甚至以上的存在才能拥有的力量,而且是两只!那颜色难道你们不会联想到什么?如果那些鬼东西真的回来了,我们屠龙别说捞上两笔,家底和命都赔进去了也不够!”弗拉梅尔望了一眼庞贝,金发男人毫不在意,吞了口口水继续大声喧哗。英灵殿内一片安静,所有的元老都守候在门外等着里面的决定,没有人去靠近那扇隔音效果良好的门,但某种物体撞在地上的沉闷声音还是传了出来。没过多久,庞贝·加图索一瘸一拐地走了出来,右手紧紧捂着脸,能依稀看见源自嘴角的一丝血迹,显然他被人揍了一顿,但似乎毫不在意,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会议室内,昂热咧嘴大笑:“你一把年纪还动手也不害臊?庞贝可是由着你打,真打起来你可不一定是他的对手。”“就他?”弗拉梅尔呸了一口:“你个老东西连我都打不过就别在这里指手画脚。”“有本事你不拿炼金物砸我试试?”“我可是弗拉梅尔!不拿炼金物上场对得起我的名号吗?”老人说完,不知想起了什么,幽幽叹了口气。“自从你那个连我都不知道的宝贝学生从学院跑了出去,你几天叹的气比以前几年都多,庞贝说得对,你拦不住的,他自己选了这条路,责任就由他自己来负,和你无关。”“他是我学生。”守夜人只说了这么一句。昂热摇摇头,向门外走去。“你欠我可不止一个人情。”老牛仔说道。“会还在他身上的,但能不能活下来,就要看上帝的旨意了。”昂热拉开门走了出去。“上帝?”弗拉梅尔苦笑:“哪个混血种真的会信这玩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