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投湖 (第2/2页)
“我上了两柱大香,还捐了一百块香火钱,希望我的祝福和虔诚能感动太上老君,还有那长春真人,抚慰我可怜的母亲和姐姐的亡灵,她们都去得太可怜了!”
看着姮姑娘脸上泛起的忧伤,我没有说话,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同时也为西芜鸾的生死而焦灼不安。
“风哥,今天真谢谢你了,让我还了愿,还引来很多姑娘们的羡慕,她们也肯定觉得,山上这么多的警官,没有一个比你帅气,塌胸的塌胸,短腿的短腿儿,反正不十全十美,哪有你像衣裳架子一样标准。”
“我怎么就成了衣裳架子,身上的肉呢?”我心不在焉地应对着。
姮姑娘往后退了一步,上下打量着我的制服,调侃道:“你有肉吗?我怎么老觉得你身体像木板一样平整,要不我捏捏看你会不会疼?”
姮姑娘看来这一会儿心情大好,平日里没日没夜地劳作,主持一家人的生活,偶尔出来放风,她轻快如晴空里的风筝,虽然现实如一根线一样牵扯着,但她还是尽力地想高飞,徜徉于那本不属于她的风景。
想到那即将而来的噩耗,我收回心思,不想破坏她难得的兴致,说道:“你一个人看不合适,我一般不表演,要是更多的姑娘在这儿,我还能有心情展示一番,勉为其难吧,平日里这咋都得卖张票什么的!”说着我解开制服外衣扣子,脱了下来,紧了紧脖子上的领带,束了束衬衣袖口儿,举起胳膊摆了个展示肱二头肌的姿势,又换了另一只胳膊,很严肃地望着远方,像专业的健美运动员一样,有板有眼。
姮姑娘起初惊讶地望着我,而后忍俊不禁,大笑了起来,不住地捂肚子,大口地喘气,都快笑岔气儿了,眼泪也笑出来了。
我的脚步并不怎么停留,和姮姑娘说笑着往山下走,她肯定也是这心思,西芜鸾既然不在山上,或许已经下了山,在山门处等候,反正他不会自己跑回绿镇,那样,会把姐姐气哭的。
温煦五月,湖光烟色里,姹紫嫣红,翠绿晴蓝,青山展现着其最美的乐章,流连其中,或许会沉醉于岁月静好的蜃境。
天已过午,赶会的庄稼人隐在树丛的山石间,拿出自带的干粮垫垫肚子,准备下午再享受一下庙会的乐趣,过了这个时令,一年的农田劳作就正式开始了。
出了青山山门,姮姑娘四下张望,希望能发现西芜鸾的身影,除了栉次鳞比的生意摊和游走于其间的少数行人,一无所获。油烟混合着香气从饭棚里飘出,勾人食欲,下了山的庄稼人坐下来,在烟尘里喝碗胡辣汤或吃碗米皮儿什么的。我的心“砰砰”直跳,好似《诸世纪》预言的末日马上就要来临,几乎窒息。
“嗯哼,嗯哼......”两声故意添乱的声音从我们身后传来,我正欲瞪上一眼表示厌恶,姮姑娘却大惊小怪,埋怨道:“哎哟!你是想把你老姐活活气死不是?满山遍野地寻你,你下来也不打个招声......”
姮姑娘发声的一瞬间,我整个像失重了一样,难受之极,西芜鸾没有事,还活着!这个信息太过强烈凶猛,冲破窒息的同时又洪水滔天般席卷了我的意识,上帝关门开窗的动作太过迅速,不亚于金庸先生写的强力收回已经打出的降龙十八掌。
姮姑娘连踢带打,发泄着心中的不满和惊喜,西芜鸾从山门边角的水泥台上站起,佯装着躲避和害怕,姐弟俩闹成了一团。
姮姑娘停止了嬉闹,上下打量着西芜鸾,喝道:“你的衣服呢?这身上的新衣服是哪来的?”
我这才注意到西芜鸾全身上下都换上了新衣服,脚下竟然是一双黑色的双星牌足球鞋,这种鞋底有橡胶疙瘩,穿上很舒服,大学时,我打了两个周末的零工,才狠心买了一双。衣服质地也不错,是一套少年版的紫色西装,倒是和他原来的衣服颜色有些相宜,衣服的标牌还半卷在衣兜里,看来衣服是新买的。
西芜鸾并不回声,手里拎着用服装袋子装了的旧衣服,有些敝帚自珍的意思。姐姐又埋怨起来:“你是狗窝里放不住油饼,是不是把干活挣的那点儿钱全花了,打扮这么好干啥?找媳妇儿啊?你姐我还没嫁,你是慌啥?你是想让你姐我老在家里伺候你一辈子不成?”
我听得都笑了,姮姑娘不伦不类的埋怨,弄得西芜鸾不知如何回答。
姮姑娘上前替弟弟拉扯着衣襟,想使之更挺阔些,嘴里却道:“都怨姐姐粗心,早该给你做件新衣服了,让你整天像个叫花子似的,哪家姑娘能看上你。不过这衣服看上去还挺不错的,可以放到你相亲的时候穿。”